痛。
像是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每一寸骨缝往灵魂里钻。
夏树是被这剧痛疼醒的。
他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石床上,身上盖着林薇的外衫,布料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可此刻,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烈火灼烧过,又像是被冰水浸泡过,两种极致的痛楚交织着,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
“呃…”
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发梢。
“你醒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见林薇正半靠在石床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底泛着青黑。她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渍,显然是受了重伤。
“阿薇…”夏树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睡了多久?”
“三天。”林薇勉强笑了笑,伸手想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手刚抬起来,就因脱力而晃了晃,“你昏迷的时候,我们被灵枢阁的追兵堵在了沼泽里。胖子为了引开他们,硬接了天瞳使三击…现在还在隔壁洞里躺着,大夫说能不能活过今晚,全看他的造化。”
“胖子?”夏树的心猛地揪紧,“谢必安?”
“还有铁山。”林薇的声音更低了,“他被灵枢阁的五行长老重伤,经脉断了三根…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把他从泥潭里拖出来。”
夏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记得融合焚世力量时的狂喜,记得碾碎天瞳使时的轻松,却独独忘了,这场胜利的代价,是要他的伙伴们用命来填。
“范先生呢?”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林薇按住了肩膀。
“范无咎在熬药。”林薇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他说你体内的力量太狂暴,需要用幽冥鬼火晶慢慢疏导…但你现在的状态,连药汁都喝不下去。”
夏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双手曾凝聚过守护之炎,曾捏碎过五行长老的法器,此刻却白得近乎透明,血管里像是流淌着滚烫的岩浆,每动一下,都能看见皮下有暗金色的纹路在游走——那是焚世的力量在侵蚀他的经脉。
“引渡印…”他喃喃自语。
林薇愣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夏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左臂上,“你的伤…”
“小伤。”林薇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就是被天瞳使的法器划了一下。倒是你…大夫说你灵魂裂了道缝,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灵魂裂了道缝。
夏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识海深处,那道曾被范无咎用幽冥鬼火晶封印的屏障,此刻已经彻底崩塌。焚世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的灵魂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道尚未愈合的裂痕,疼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阿薇,”他握住林薇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块冰,“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林薇反握住他的手,尽管自己也在发抖,“是我们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被灵枢阁的人剁成肉泥了。”
洞外传来脚步声。
谢必安拄着一根树枝,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痂,身上的粗布衣服被划开了七八道口子,露出
“哟,我们的大救星醒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荒地老呢。”
“胖子…”夏树看着他,喉咙发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谢必安走到床边,重重地坐下,“老子是自愿去引开他们的。再说了…”他咧了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能换你这条命,值了。”
林薇的眼泪“啪嗒”掉下来:“你个傻子!谁要你拿命换!”
“要的要的。”谢必安摸了摸后脑勺,眼神却悄悄看向夏树,“我就是…就是怕你醒过来,发现我们都没了,该难过。”
夏树没说话。他看着谢必安身上的伤,看着林薇苍白的脸,看着洞外隐约传来的、铁山压抑的呻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