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没事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我在这里…阿薇在这里…你醒过来…看看我…”
谢必安和铁山守在洞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范无咎则盘膝坐在夏树身边,取出一枚枚珍贵的丹药,打入他的体内,帮助他稳定魂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夏树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睡了过去,但眉头却紧紧皱着,即便在梦中,似乎也在与什么恐怖的东西进行着殊死搏斗。
林薇不敢合眼,她一直握着他的手,仿佛只要她的温度还在,就能将他从那片深渊的边缘拉回来。
“范先生,”谢必安低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迷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夏树他…会变成什么样?”
范无咎看着在睡梦中依旧痛苦挣扎的夏树,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从他踏入灵枢阁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和‘毁灭’与‘守护’这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手握足以弑神的力量,心中却怀着最纯粹的守护之心。这两种力量在他体内冲撞,迟早会将他撕成碎片。”
“除非…”范无咎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低沉,“除非他能找到那条真正的‘道’。一条能让毁灭与守护共存,而不是互相吞噬的道。”
山洞外,遗忘沼泽的夜风呜咽着,如同鬼哭。
夏树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垠的灰色废墟之上,脚下是翻滚的、如同星云般的混沌灵气。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另一个他。
那个他,身穿黑色的神铠,手持燃烧着赤色神焰的巨剑,银色的眼眸中没有了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俯瞰众生的漠然。
“你输了。”那个黑甲的夏树开口,声音如同万千冤魂的合奏,“你无法控制它。你只会被它控制。你将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最强大的兵器。”
“不…”梦中的夏树挣扎着,伸出手,“我不是兵器!我是夏树!”
“夏树?”黑甲夏树笑了,笑声冰冷刺骨,“那个名字,连同那个愚蠢的守护之心,都将成为你被封印的过去。从今往后,世上只有‘焚世’。”
“焚世…”
夏树在梦中喃喃自语。他看着那个黑甲的自己,看着对方手中那柄与他梦中守护之炎截然相反的、毁灭之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不想成为焚世。
他只想做夏树。
做那个会为了朋友拼命,会为了守护而战的,普通的夏树。
梦境的最后,他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与那柄焚世之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胜负。
只有无尽的、灰色的、永恒的湮灭。
……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将夏树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山洞里,林薇、谢必安、范无咎和铁山都立刻看了过来。
“你醒了!”林薇欣喜若狂,连忙上前。
夏树看着她,眼神却有些涣散。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洞外的黑暗。
“我…听到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梦魇后的沙哑,“另一个声音…它说…它叫‘焚世’。”
洞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夏树不仅没有摆脱心魔,反而似乎唤醒了那个潜藏在力量最深处的、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的灵魂,正在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守护的夏树。
一半是毁灭的焚世。
而他,正站在深渊的边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