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燃魂之灯(1 / 2)

灵枢阁最深处,禁地“沉渊殿”的石门在沉闷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一股混杂着古老尘埃、冰冷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让紧随阁主身后的林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殿内没有灯火,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几颗幽蓝色晶石散发着微弱冷光,勉强勾勒出空旷大殿的轮廓。地面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玉石砌成的圆形祭坛格外醒目,坛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流淌着暗金色微光的古老符文,构成一个复杂到令人眩晕的阵法。祭坛中央,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古灯静静矗立——灯座形如盘绕的骨龙,灯盏则是一朵盛开的、布满尖刺的黑色莲花,莲心处空空如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寂。

这就是燃魂灯。灵枢阁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危险的禁忌。

阁主站在祭坛边缘,青铜义肢在幽蓝冷光下泛着金属的寒芒。他沉默地看着祭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燃魂祭坛,以魂为薪,燃灯续命。”阁主的声音低沉沙哑,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灯燃三日,魂力暴涨,潜能尽释。但代价…是本源魂力的永久损耗。轻则修为倒退,寿元大减;重则…魂灯燃尽,灰飞烟灭。”

他的目光转向被楚瑶和楚云搀扶着走进来的夏树。夏树脸色惨白如纸,胸口的绷带下隐隐透出引渡印黯淡的金光,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死死盯着祭坛中央那盏沉寂的燃魂灯,没有丝毫退缩。

“夏树,”阁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可想清楚了?”

夏树挣脱开楚瑶的搀扶,踉跄一步,站直身体。他深吸一口气,牵动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几点暗红的血沫。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开始吧。”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阁主不再多言,微微颔首。楚瑶和楚云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担忧和不忍,但她们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两人迅速行动起来。楚瑶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三根细如发丝、通体赤红、散发着奇异甜香的线香——引魂香。楚云则捧出一块巴掌大小、温润如羊脂、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白色玉佩——镇魂玉。

“林薇,”楚瑶将引魂香递给林薇,神色凝重,“你持银灯,与夏树一同登上祭坛。点燃引魂香后,将镇魂玉置于夏树眉心,然后全力催动银灯之力,护住他的魂体本源!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银灯之光,是护住他魂灯不灭的最后屏障!绝!对!不!能!断!”

林薇接过那三根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的赤红线香,又接过那块触手温凉、却仿佛重若千斤的镇魂玉,用力点了点头。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夏树在楚云的搀扶下,艰难地踏上祭坛冰冷的石阶。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身体的颤抖。林薇紧随其后,手中的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试图驱散他周围的阴寒。

两人在祭坛中央,燃魂灯旁盘膝坐下。夏树闭上眼,调整着呼吸,引渡印的金光在胸口微弱地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林薇将镇魂玉轻轻按在他的眉心,玉佩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缓缓渗入。她深吸一口气,将三根引魂香插入燃魂灯莲心处的凹槽。

“起阵!”阁主低喝一声,青铜义肢猛地按在祭坛边缘一个不起眼的符文上。

嗡——!

整个沉渊殿剧烈震动起来!祭坛上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亮起刺目的金光!金光沿着复杂的纹路疯狂流转,最终汇聚到中央的燃魂灯上!那盏沉寂的古灯猛地一震,莲心处的三根引魂香无火自燃,赤红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带着奇异的甜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

赤红的烟雾并未散开,而是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向盘坐的夏树!烟雾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夏树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他全身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起来,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一股狂暴、灼热、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的恐怖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残破的身体!

“呃啊——!”夏树再也无法压抑,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嘶吼!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引渡印的金光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冲击得明灭不定,几乎要熄灭!更可怕的是,他眉心处那块镇魂玉,开始剧烈地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林薇!银灯!”楚瑶厉声喝道。

林薇早已将全部心神凝聚在银灯之上!在夏树嘶吼的瞬间,她手中的银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纯净、柔和、带着强大安抚和守护意志的银光,如同最坚韧的蚕茧,瞬间将夏树整个包裹其中!

银光与那赤红的烟雾、狂暴的金光激烈地碰撞、交融!林薇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惊涛骇浪的中心,一股股狂暴的冲击力顺着银灯的联系狠狠撞向她的灵魂!她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死死支撑着,引导着银光的力量,精准地抚慰夏树被撕裂的灵魂本源,守护着引渡印那摇摇欲坠的金光,同时拼命地“模糊”那如同地狱烈焰焚身般的极致痛苦!

她能清晰地“看到”夏树的灵魂在燃烧!赤红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他的魂体本源,强行榨取着每一分潜力,带来毁灭性的力量,也在留下无法愈合的焦痕。而她的银光,如同最温柔的春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那些焦痕,试图修复,试图冷却,试图将那毁灭的痛苦“遗忘”。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守护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夏树的身体在祭坛上剧烈地痉挛、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衣衫。嘶吼声渐渐变成了低沉的呜咽,最终只剩下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但他始终没有倒下!引渡印的金光在银光的守护下,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赤红火焰的侵蚀,如同礁石般屹立不倒。

林薇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汗水早已湿透了她的后背,握着银灯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灵魂深处传来阵阵空虚和刺痛,那是力量透支的征兆。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的意志与银灯的光芒融为一体,死死地守护着祭坛中央那个在烈焰中挣扎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祭坛上流转的金光开始缓缓减弱。燃魂灯莲心处的引魂香,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三缕微弱的青烟。那赤红的烟雾也渐渐稀薄、消散。狂暴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目疮痍。

夏树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瘫软在祭坛上,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身上的赤红褪去,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眉心的镇魂玉布满裂纹,黯淡无光。引渡印的金光也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但他还活着!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林薇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楚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结束了…”楚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