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的灯亮到后半夜,西厢房里,王小财睡得还算安稳,手腕上的天雷纹没再加深,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十三坐在床边,手里攥着分劫碑碎片,碎片的金光轻轻裹着孩子的手腕,像层温暖的薄纱。九叔在桌前画着“压煞符”,笔尖沾着朱砂,在黄符纸上飞快游走,纸上的纹路复杂又严谨——这是用来暂时压制五雷反噬的符,虽然不能根除,却能多撑几天。
“还有五天,时间太紧了。”九叔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小财的天雷纹虽然没加重,但也没消,要是找不到彻底压制反噬的法子,就算破了局,他也可能受波及。”
十三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画像——自从在密室发现这张画,他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既不愿意相信陈老栓和邪术有关,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现在五雷反噬的压力越来越大,要是能解开陈老栓的疑团,说不定能从阳阴术的传承里找到破局的关键。
“九叔,俺想写封信回护道堂,问问陈叔。”十三突然开口,“画像、陈记符纸、还有借阳改命术和妖胎封印术的关系,这些疑问只有他能解答。要是能弄明白,说不定能找到解反噬、破局的法子。”
九叔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陈老栓在阳阴术上的造诣比咱们深,他要是知道内情,肯定会说。只是送信来回要三天,咱们的时间更紧了。”
“三天也得等。”十三站起身,走到桌前,铺开信纸,“就算只能得到一点线索,也比瞎琢磨强。小财的命、富水村的安危,不能赌。”
他拿起笔,仔细斟酌着字句,把发现画像的经过(密室暗格、壬寅年绘于富水村)、陈记符纸的细节(符背“栓”字、与妖胎封印符同源)、借阳改命术与妖胎封印术的相似之处,都一一写清楚,最后还特意加了句“小财遭五雷反噬,情况危急,望陈叔速回”。
第二天一早,管家就骑着快马往护道堂赶,十三站在院门口,看着马影消失在巷口,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盼着陈老栓能解开疑团,却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接下来的三天,王家宅的备战从未停过:九叔画了三十多张压煞符,贴在正屋、凉亭、西厢房的门窗上,形成一道临时的“护煞阵”;十三带着王富贵去村西小河,用渔网捞起几块“水煞石”——这是水煞的聚煞源头,埋在河底的淤泥里,泛着淡淡的黑气,他用分劫碑碎片净化后,埋进了王家宅的后院,防止黑衣风水师再利用;王小财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会突然说冷,手腕的天雷纹会变深,十三就用纯阳血在符纸上画小阵,贴在孩子手腕上,每次都能暂时稳住。
第三天傍晚,管家终于回来了,马跑得满身是汗,他手里攥着封牛皮纸信,冲进院子就喊:“十三小哥!陈老栓先生的回信!护道堂的人说,陈先生看完信就立刻写了,让俺快马送回来!”
十三正在西厢房给王小财贴符,一听这话,赶紧跑出来,接过信——信封是护道堂常用的牛皮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十三亲启”,字迹苍劲,正是陈老栓的笔体。他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张泛黄的信纸,写满了字,墨迹还带着点湿润,显然写得很匆忙。
“俺念给你们听。”十三清了清嗓子,展开信纸,声音带着点颤抖——这三天的等待,让他心里的石头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十三吾侄见字如面:
悉闻富水村五鬼局之事,亦知小财遭反噬,心甚急。关于汝所问三事,逐一作答:
其一,密室画像乃吾二十年前所绘。彼时富水村亦有人欲设五鬼局,吾奉师命前往调查,那局未及完成,吾便破坏局眼(凉亭下的聚煞石),驱散童尸煞气,后因他事离开,未料二十年后竟有人重设此局,且更为阴毒。画像留于密室,是为警示后人,未想竟成汝之疑团,吾之过也。
其二,‘陈记符纸’乃吾师所传样式,纸料、字迹皆有讲究,吾护道堂所用符纸皆有暗纹(符角有‘阳’字小印),汝所见符纸无暗纹,必是邪术师仿制,欲嫁祸于吾,乱汝阵脚,汝需谨慎。
其三,借阳改命术与妖胎封印术同属上古阳阴术。阳阴术分正、反二支:正向支以‘阳御阴’,用于封印、护佑,如妖胎封印术,无反噬,然需施术者心怀善念,方能发挥最大效力;反向支以‘阴养阳’,用于改命、聚财,如借阳改命术,虽见效快,却需以命换命,反噬极重,乃吾师严令禁止之术。汝体内妖胎封印术乃吾师亲传,乃阳阴术之正统,无需担忧与邪术同源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