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夜露打湿了鞋面,凉丝丝的潮气顺着裤腿往上钻。王大胆扛着猎刀走在最前头,脚步踩得又快又重,青石板被踏得“咚咚”响,他嘴里还不停念叨:“他娘的这赶尸队跑哪儿去了?铃铛声咋越来越远了?”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跟在十三旁边,小家伙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只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前方黑漆漆的路。夜风刮过路边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吓得虎娃赶紧攥紧十三的衣角:“十三哥,前面是不是快到乱葬岗了?胡仙好像更怕了。”
十三摸了摸分劫碑,碑体悬在肩头,红光比在客栈时亮了不少,稳稳指着镇西的方向,颤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显然离煞气源头越来越近。“快到了,”他轻声说,“分劫碑的感应越来越强,前面就是乱葬岗,赶尸队肯定从那儿走的。”
九叔走在中间,手里的罗盘指针几乎要转成圈,铜针上的水珠沾了煞气,竟慢慢变成了淡黑色:“不对劲,这煞气比在镇上时重了三倍,乱葬岗里肯定藏着东西。”他从布包里掏出张黄符,捏在手里,“待会儿进去都跟着我,别乱碰坟头的东西,南方的乱葬岗爱藏‘尸菌’,沾到皮肤就会痒,严重的还会烂。”
陈老栓背着药箱,走几步就往路边撒点雄黄粉,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形成一条浅浅的痕迹:“这雄黄粉能挡小煞,也能留个记号,免得待会儿迷路。”他往药箱里摸了摸,掏出几个用艾草包好的小球,分给众人,“把这个揣在怀里,能防尸气侵体,闻着也能清醒点。”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杂乱的坟头,有的坟前立着歪歪扭扭的木碑,有的连碑都没有,只堆着一堆土,坟头草长得比人还高,在夜风里晃来晃去,像一个个鬼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臭味,混着潮湿的霉味,让人胃里直翻腾。
“到了,这就是镇西乱葬岗。”九叔停下脚步,罗盘指针死死指向乱葬岗深处,“煞气源头在里面,赶尸队肯定从这儿过的。”
王大胆捏着鼻子,皱着眉:“他娘的这地方也太臭了!比黑风岭的尸坑还难闻!”他举起猎刀,纯阳血在刀刃上泛着淡红的光,“俺走前头,有啥邪祟先劈了再说!”
刚踏进乱葬岗,胡仙幼崽突然从虎娃怀里跳下来,对着左边的方向龇牙,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嘶鸣,九条尾巴绷得笔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分劫碑也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红光瞬间变得刺眼,指向胡仙幼崽对着的方向,碑体表面浮现出“尸气浓郁,邪物在此”八个字。
“那边有东西!”十三赶紧跟上,踩着坟头间的小路往左边走,“分劫碑感应到了,应该是赶尸队留下的!”
走了没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一点红色的影子,在黑漆漆的乱葬岗里格外显眼。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顶红轿,就停在一个大坟头旁边,轿帘儿是黑色的,跟老汉和客栈老板说的一模一样,只是轿顶蒙了层灰,看着有些破败。
“找到了!是那顶红轿!”王大胆兴奋地冲过去,伸手就要掀轿帘儿。
“别碰!”九叔赶紧拉住他,铜钱剑在轿帘儿前划了个圈,“轿帘儿上有邪符,一碰就会触发煞气!”他指着轿帘儿边缘,月光下能看到细小的黑色纹路,“这是七煞教的‘锁魂符’,专门用来困住活人魂魄,之前李二娃的魂魄,说不定就被锁在里面!”
十三凑过去,分劫碑的红光扫过轿帘儿,黑色纹路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被灼烧一样,慢慢变淡。“分劫碑能净化这符,”他说,“我来掀轿帘儿,你们小心点,里面可能有危险。”
他握紧分劫碑,红光凝聚在指尖,轻轻碰了碰轿帘儿。黑色纹路瞬间被红光吞噬,轿帘儿失去了煞气支撑,变得软软的。十三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轿帘儿——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轿内铺着一层暗红色的布,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只是这“喜”字的材质,竟像是人皮!皮肤的纹理还清晰可见,边缘处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轿内四角各放着一个骷髅头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早就灭了,只剩下黑色的烛泪,凝固在骷髅头的眼窝里。
“他娘的……是人皮!”王大胆攥紧猎刀,指节泛白,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赶尸匠也太不是东西了!用活人皮绣喜字,简直畜生不如!”
虎娃吓得躲在十三身后,胡仙幼崽也缩到他脚边,对着轿内龇牙,却不敢靠近:“太吓人了……这比喜煞纸人还可怕……”
陈老栓皱着眉,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往轿内撒了点白色粉末,粉末落在人皮喜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是尸粉,这人皮已经被煞气浸透了,埋在乱葬岗会滋生更多邪祟。”他叹了口气,“之前李二娃,恐怕就是被剥了皮,做成了这喜字……”
九叔盯着骷髅头烛台,眼神凝重:“这骷髅头不是普通人的,你看眼窝旁边的纹路,是赶尸匠特有的‘养煞纹’——这些骷髅头,都是被赶尸匠养过的,用来聚煞的!”他指着骷髅头的牙齿,“每个牙齿缝里都有黑色的东西,是煞蛊的卵,一旦遇到活人气息,就会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