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讨封夜斗(1 / 2)

长白山的风雪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十三的在雷门总坛的青石板上划出火星,每道划痕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金光——是刚从密道冲出来时,被鬼王的煞气燎的。王大胆抱着护生缩在半截断碑后,男人怀里的黑珠突然发烫,在雪地上烙出个小小的黑幡符,与玄风骨幡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这鬼地方咋还有这么多活人?”王大胆的柴刀突然横在胸前,他看见风雪里晃出十几个影子,蓝布褂子上沾着的麦糠在夜色里格外扎眼——是落马坡的村妇,其中三个还是去年给他家送过腌菜的,此刻却直挺挺地站着,眼窝深处泛着绿光,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

虎娃的木剑穗突然缠上十三的手腕,胡仙幼崽对着村妇们的方向炸毛,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个黑袍人的轮廓,正站在村妇身后的雪地里,怀里抱着个黄纸人,纸人脸上用朱砂画着的狐狸头,正对着雷门总坛的方向狞笑。

“阴尸门的讨封使。”九叔的三清铃在断碑后炸响,老道的铜钱剑挑起张黄符,符纸在风雪中燃成金粉,“专门替玄风处理这些脏活的,手里的黄纸人是黄大仙的本命载体,能远程操控被附身的凡人。”

讨封使的冷笑在风雪里撞出回声,黑袍下摆扫过积雪的声响像蛇在爬行:“陈十三,你们破了夜斗的规矩。”他怀里的黄纸人突然抬起头,纸糊的手指指向雷门总坛的匾额,“鸡鸣灯灭不摸金,这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们偏要在子时闯雷门,就得留下当新的讨封祭品。”

村妇们突然齐刷刷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僵硬的手指同时指向十三眉心的咒印。她们的嘴唇机械地开合,重复着那句刻进骨子里的讨封口诀:“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王大胆的柴刀突然劈向最近的村妇,刀身却在离对方半尺处被弹开——女人的袖口露出半截黄纸,上面的符纹与坛场找到的黄大仙指骨同源,只是更潦草,显然是讨封使仓促画的。男人的后颈突然发烫,解缚后的护道符正在警告:这些村妇的魂魄还在体内,硬劈会连人带魂一起碎。

“别伤她们!”十三的斩劫刀横在王大胆身前,神凡血顺着刀刃滴在雪地上,竟在冰面画出个巨大的护道符,“她们的三魂被黄纸人锁在丹田,只要毁了载体,就能救回来!”他的天眼突然穿透村妇的躯壳,看见团微弱的白光被困在肚脐周围,像颗快要熄灭的油灯芯。

讨封使怀里的黄纸人突然尖笑,纸糊的嘴巴里喷出黑煞,落在村妇们身上,她们眼窝的绿光瞬间暴涨,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雪地上画出个迷你的讨封阵,与之前李氏梦游时的阵形完全相同,只是阵眼处多了个小小的黑幡符。

“晚了。”讨封使的骨幡突然从黑袍下抽出,幡尖的黑煞在雪地里凝成个骷髅头,“这些娘们早就被我喂了‘讨封蛊’,就算毁了黄纸人,她们也会变成只认指令的煞尸,正好给鬼王当点心。”

虎娃抱着护生突然低喊:“胡仙说狗血能破纸人!”胡仙幼崽从他怀里窜出去,叼着块冻硬的猪血从断碑后钻出来——是之前王大胆解缚时,从指骨灰烬里捡的,一直藏在少年的木剑鞘里,“它说黄大仙最怕屠户的血!”

十三的神凡血突然沸腾,替劫符里的分劫碑残片显露出父亲的虚影:陈老栓在屠房杀猪时,总把狗血泼在门槛上,说“仙家怕这玩意儿,凡人沾了能挡灾”。他突然想起老道行囊里的皮囊,里面装着从落马坡带来的狗血,本是用来画护道符的,此刻正在风雪里发出淡淡的红光。

“王大哥,皮囊!”十三的斩劫刀劈开扑来的黑煞,声音在村妇的口诀声中发颤,“您背篓里的狗血!”

王大胆这才想起自己的背篓——从西配殿逃出来时,顺手捡了个阴尸丢下的皮囊,里面的狗血冻成了冰块,当时只觉得或许有用,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男人的柴刀砍断皮囊的麻绳,冻血在雪地里摔成三块,每块都泛着淡淡的红光,与十三的神凡血产生共鸣。

“接好了!”王大胆抓起块冻血掷过去,十三的斩劫刀劈出的雷光正好接住,冻血在半空融成血珠,顺着刀身的雷纹汇成道血线,直指讨封使怀里的黄纸人。

讨封使的骨幡突然横挡,黑煞在身前织成道风墙,血线撞在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挡在半尺之外。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狞笑:“就这点能耐?陈老栓的种也不过如此!”他怀里的黄纸人突然膨胀,纸糊的手指插进自己的胸口,掏出团黑红色的东西——是黄大仙的本命精血,被玄风炼进了纸人里。

村妇们的口诀声突然变调,原本机械的腔调里多了几分凄厉,她们的指甲开始变长,青黑色的纹路顺着手臂往心口爬,眼看就要突破护道符的压制。王大胆的柴刀砍在最近的村妇肩上,刀身的护道符突然炸开,替劫者的愿力顺着伤口往里钻,女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下,眼窝的绿光中闪过丝清明。

“她们还有救!”王大胆的声音带着狂喜,男人突然想起自己掌心的黑珠,“这煞毒珠说不定能吸她们的蛊!”他抓起黑珠往最近的村妇眉心按,黑珠在接触的瞬间炸开,化作缕缕黑烟钻进女人的额头,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口诀声渐渐微弱。

十三的斩劫刀突然改变方向,雷纹缠着的血线绕过风墙,往讨封使的脚下飞去。黑袍人正盯着王大胆的动作,没注意脚下的积雪突然融化,血线顺着冰面钻进他的黑袍下摆,精准地泼在黄纸人的脸上。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