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第八日,天还没亮透,村口老槐树的枝桠上突然挂满血色纸鸢。陈十三握着断剑推开柴门,看见那些纸鸢都系着鸢尾花黄纸,纸角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在晨风中发出\"沙沙\"的磨刀声。
\"十三哥!\"虎娃抱着脑袋冲进院子,头发梢滴着血,\"纸鸢飞过的地方,稻草都被割断了!二柱哥的扁担好好挑着水,突然断成两截,刀刃口比杀猪刀还齐整!\"
十三的掌心发烫,雷劫令?三在怀中震动,映出纸鸢尾部的雷纹——正是父亲屠房暗格的替劫符变形。九叔的道袍角带着晨露撞进院门,三清铃发出破音:\"是风劫?刀风煞!阴司用替劫符炼了邪风,要借纸鸢斩宿主头颅!\"
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尾走了调,十三看见自家屋顶的瓦片正无声断裂,切口处泛着妖异的青光。九叔掏出雷击木笔,在丝绸上画风伯符,口诀刚念到第三句,血色纸鸢突然转向,鸢尾黄纸化作无形刀刃,割破他的左臂。
\"九叔!\"十三扶住踉跄的道士,发现滴在符纸上的血竟变成黑色,符纹瞬间扭曲成替劫符的逆纹:\"邪风侵蚀了正风!\"
\"用你的金印!\"九叔将染血的符纸塞进他掌心,\"青岚师妹说过,神凡血能逆改劫数......\"
话未说完,十八只纸鸢已扑向十三眉心,鸢尾黄纸在风中发出尖啸,分明是阴司使者的笑声。十三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额头金印突然发烫,神凡双色雷光顺着断剑迸发,竟在身前凝出无形护盾。
\"风伯降世,邪风退散!\"十三本能地喊出九叔未念完的口诀,雷击木笔自动悬浮,在他掌心画出比九叔更复杂的雷纹。血色纸鸢的刀刃劈在护盾上,竟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鸢尾黄纸纷纷燃烧,显露出里面裹着的父亲头发。
\"原来用我爹的精血当引!\"十三的雷火诀扫过纸鸢群,\"阴司算准了我不会对凡血出手?\"
雷光闪过之处,纸鸢化作黑灰,却在落地时聚成\"风劫?断首\"的雷文。十三看见更远处的麦田里,无数新的纸鸢正在升起,每只都系着村民的头发,分明是要借全村人的精血,强化刀风煞。
\"十三,去老槐树!\"九叔指向村口,\"雷击木是槐树心,风伯符的阵眼在那儿!\"
两人冲进槐树林,却见树干上爬满鸢尾黄纸,每片都刻着\"陈十三\"的名字。十三握紧雷击木笔,突然想起父亲在屠房说的话:\"雷子的刀,要对着劫数,不是自己人。\"他咬破指尖,用神凡血在树皮上画符,金印光芒顺着树纹蔓延。
\"轰——\"天雷应声劈落,却不是劈向纸鸢,而是劈中十三眉心的金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雷电钻进体内,睁眼时看见血色纸鸢群正在崩解,可每只纸鸢破碎的瞬间,刀刃都会扫向他的脖颈。
\"小心!\"九叔的铜钱剑劈向无形刀刃,却被震得虎口开裂。十三突然福至心灵,将断剑与杀猪刀交叉,神凡双色雷光在胸前织成雷网,竟将所有刀风煞反弹回阴司裂缝方向。
最后一只纸鸢在他眼前破碎,鸢尾黄纸飘落时,在他左臂划出细长的伤口。十三没在意,直到九叔惊呼:\"你的手臂!\"
低头看去,伤口正泛着淡紫雷光,渐渐凝固成风形疤痕,与雷劫令?三背面的劫数图案完全一致。更夫的梆子声突然清晰,这次是压抑的十九响,每响都对应一只纸鸢的崩解。
\"风劫......过了?\"十三的声音发颤,发现雷劫令?三的雷文暗了三分,而金印的光芒也弱了许多。
九叔摇头,捡起地上的鸢尾黄纸:\"阴司退了,但刀风煞的阵眼还在阴司裂缝。\"他指向十三的疤痕,\"这是劫数留的印,就像老栓哥腕上的红痕......\"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虎娃的哭喊:\"十三哥!你爹在屠房又犯病了!\"
两人冲进屠房,看见陈老栓正用杀猪刀抵住心口,腕上的红痕比任何时候都亮,眼睛却清明得可怕:\"十三,风劫的刀风煞......是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