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铁花与风信(1 / 2)

林辰的靴底碾过驿站门槛的石缝时,被风信子根须勾住了鞋带。他弯腰解结,指尖触到那些缠绕的嫩白根须,像摸到了团浸在晨露里的棉絮——昨夜蚀能退去后,这些根须竟疯长了半尺,把石缝填得满满当当,连缝隙里渗出的地脉水都带着股清甜的草木气。

“林哥!”蛮族少年阿古拉举着块烧红的星铁板冲过来,铁板边缘的火星溅在他胳膊上,烫得他肌肉猛地抽搐,却死死攥着不撒手,“你看这铁花!淬了地脉水的!”

铁板在晨光里泛着蓝盈盈的光,冷却的边缘凝着层霜花似的结晶。林辰伸手碰了碰,指腹被灼得发麻,迅速缩回手时,看见结晶在掌心印下朵细碎的六瓣花——那是星铁和地脉水反应的印记,像谁用冰棱在皮肤上敲出的印章。

驿站的篝火余烬里,暗族战士正用戟尖挑着块兽肉翻动。油脂滴在炭火里“滋滋”炸开,溅起的火星粘在他被蚀能划破的小臂上,烫得他牙关紧咬,喉结在颈窝里滚了半圈,却没挪开分毫。玄甲肩甲的裂痕里还卡着片风信子花瓣,被火烤得卷成紫褐色,倒像枚凝固的勋章。

“叶语者的姑娘们说西边谷口有异动。”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炭火气,戟尖往西方一挑,兽肉上的油花溅在林辰手背,烫得他指尖猛地蜷缩,“刚才探哨回来,说那边的蚀能结了层壳,硬得像你们石轮族的淬火砧。”

林辰往西边望时,睫毛被谷口吹来的风扫得发颤。那里的晨雾正被阳光撕开道口子,露出片灰黑色的岩壁——蚀能壳反射的光比炭火更冷,把雾都冻成了细小的冰粒,落在他手背上,和刚才的油花烫痕重叠在一起,又凉又疼。

“带上新淬的短刃。”他摸了摸腰间,那柄嵌着风信子木柄的短刃正发烫,是昨夜石轮族工匠用蚀能余烬回火的,刃身缠着层透明的结晶,“阿古拉,把那桶地脉水背上。”

阿古拉应着,弯腰拎水桶时,后颈的旧伤被扯得发紧,让他龇牙咧嘴地嘶了声。水桶刚离地,桶底突然渗出细流,在地面冲开道浅沟,沟里的风信子种子立刻发了芽,嫩白的根须顺着水流往谷口方向爬,像群争先报信的小蛇。

叶语者的姑娘们抱着共鸣叶走来,叶片上凝着的露水顺着叶脉往下滚,在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走在最前的阿月突然按住太阳穴,指尖泛白——共鸣叶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密,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她的耳膜。“蚀能壳在动,”她声音发飘,膝盖不受控地打晃,“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撞。”

林辰接过片共鸣叶,叶背的绒毛蹭过他虎口的伤疤,刺得那道旧伤突然发痒。叶面上浮现出细密的波纹,像被投石的湖面,每道波纹顶端都闪着丝血红——那是蚀能在壳内冲撞的轨迹,比上次的母核残屑更狂躁。

“让开!”石轮族工匠扛着根灌了地脉水的星铁管冲过去,铁管撞在驿站木柱上,震得梁上的风信子花瓣簌簌往下掉,落了他满脖子。他却浑然不觉,喉结上下滚动着往铁管里塞星铁砂,每塞一把,指节就因为用力而泛白,“这‘水龙炮’能把蚀能壳冲个窟窿,就是后坐力能震碎牙,你们离远点!”

阿古拉突然指着谷口尖叫:“动了!它往这边来了!”

众人转头时,正看见那层灰黑的蚀能壳从岩壁上剥离,像块被撬开的巨大鳞片,壳边缘的尖刺上挂着冰碴,刮得空气“嘶嘶”作响。林辰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伸手摸到短刃的木柄,风信子的香气混着蚀能的腥气钻进鼻腔,呛得他鼻腔发酸。

“水龙炮准备!”他吼出声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陷进木柄的纹路里,把那些雕刻的风信子花瓣都按得变了形。

石轮族工匠把铁管扛到肩上,铁管的寒气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滑,冻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阿古拉举着水桶往铁管口倒水,地脉水接触到星铁砂,立刻腾起白雾,烫得他手腕一抖,水溅在脚背上,竟烫出串细小的水泡——那些看似清冽的水,实则藏着能熔铁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