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将旧城区冲刷得泥泞而冰冷。猪与哨声酒馆早已熄了灯火,厚重的木门紧闭,只有门口那两个被雨水浸透的、画着滑稽猪头的招牌在风中轻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为什么人叹息。
火花蜷缩在酒馆对面一条堆满腐烂木箱和空桶的狭窄巷弄里,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她早已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上汇成细流。寒冷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她仅存的体温和力气。她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根金属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酒馆后巷的方向,repeatgtheoldwoan'swordslikeaantra.
“皱皮婆子……为‘旧靴子’讨杯酒喝……”
时间一点点流逝。远处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凌晨了。
就在火花几乎要冻僵,怀疑皱皮奶奶是否记错了时间,或者那个哑巴老乔早已遭遇不测时,酒馆的后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嘎吱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佝偻、臃肿的身影,拖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水味的木桶,艰难地挪了出来。那是个老人,穿着一身油污发亮的破旧衣服,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生活的苦难痕迹。他低着头,沉默地将馊水桶拖到巷子角落指定的堆放点,然后开始缓慢地、一下下地清理着桶壁的残留物。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作麻木而机械,仿佛一具被生活榨干了灵魂的空壳。
就是他!哑巴老乔!
火花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机会只有一次!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几乎要冲出口的颤抖,从藏身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冲到那个老人面前。
老人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惶,下意识地举起手中清理桶壁的木刮板,做出防御的姿态。他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里却燃烧着某种可怕光芒的小女孩。
火花停下脚步,按照皱皮奶奶的嘱咐,压低了声音,用尽全身力气让话语清晰:“皱皮婆子……为‘旧靴子’讨杯酒喝!”
老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举着的木刮板停在半空。他脸上的惊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紧接着,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挣扎!
他猛地扭头看向四周,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然后,他一把抓住火花瘦弱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将她拖到了后门更深的阴影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
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破碎嘶哑的“嗬……嗬……”声,眼中充满了焦急、恐惧和疑问。他用力指了指火花,又指了指地面,疯狂摇头。
火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问皱皮奶奶怎么了?
没有时间解释!火花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根被体温焐得微温的金属管,猛地塞到老乔那只粗糙油腻的手中。
“扳手爷爷……用命换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极快,“轮……都死了……他让你……送出去……”
老乔握着那根金属管,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炭火,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看着火花眼中那纯粹的、濒临崩溃的绝望和信任,又低头看向手中那沉甸甸的、沾染着无数牺牲的物件。
他脸上的挣扎达到了顶点。恐惧告诉他,接下这东西就是接下死亡。他只是一个倒馊水的哑巴,一个最卑微的、被所有人遗忘的废物,他凭什么能做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另一种更深沉的情绪,一种被压抑已久的、属于“旧靴子”(那或许是他早已逝去的代号,或许是他某个死在之前的动乱中的朋友)的情绪,在那双浑浊的眼中艰难地苏醒。
他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充满馊水和雨水泥土味的空气,再睁开时,虽然恐惧依旧,却多了一丝决绝。
他极其快速地将金属管塞进自己油腻外套的内衬里,然后用力推了火花一把,指向巷子另一端,嘴里发出急促而无声的呵斥,示意她立刻离开,远远逃走!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