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漫长的十分钟里…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那些刻薄的、挑剔的、侮辱性的、甚至接近诽谤的话…真的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吗？
那些隐藏在心底最角落、或许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细微的不满和抱怨，怎么会变得如此具象、如此具有攻击性、如此…恶毒？
一股冰冷的、名为后悔和后怕的情绪，如同深海巨蟒般瞬间缠绕攫住了两人的心脏，几乎让他们无法呼吸。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这种在特殊能力加持下、毫无保留、刀刀见血的“终极真心话”。
伤害已经造成，且深可见骨。信任彻底粉碎，好感荡然无存，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已消失。
两人面面相觑，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只剩下惨淡的灰败。
空气凝固了足足半分钟，沉重得仿佛要压垮一切。
最终，A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干涩，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一句苍白的道歉，也许是别的。但所有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声极其生硬、冰冷、带着残余愤怒和巨大难堪的：
“哼！”
几乎在同一时间，b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带着十足委屈、愤怒和彻底失望的：
“哼！”
没有再多看对方一眼，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仿佛多停留一秒，多看一眼，都会让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痛苦加倍。
两人同时猛地转身，一个朝着图书馆东门，一个朝着西门，几乎是逃跑般地、用最快的速度、近乎踉跄地冲出了这个让他们社会性死亡、并且亲手扼杀了所有可能性与温情的可怕地方。
徒留一地狼藉的、沾满毒液的“真心话”，和一群看得瞠目结舌、久久无法回神、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大信息量的观众。
以及，那个罪魁祸首，彻底傻眼的朋友c。
c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高大的书架，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他看着A消失的东门方向，又呆呆地望向b离开的西门背影，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自我厌恶。
他本想当一次月老，牵一根红线，送上一记完美的助攻。
结果却用最极端、最残酷的方式，迫使双方进行了一场毫无保留、却也毫无温情和体面可言的“灵魂深度交流”，最终换来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可能彼此怨恨的结局。
友尽的对话。
实话的代价，竟然如此惨重，如此彻底。
他不仅可能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还顺便以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一段刚刚萌芽、或许本可以很美好、很单纯的青春感情。
这大概就是…
世界上最失败、最灾难、最令人悔恨的“神助攻”了吧。他现在只希望地板能裂开一条缝把他吞进去，或者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会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然后离A的暗恋事件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