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写下的那句诗,墨迹还未干透,纸面上的那几个汉字就仿佛被赋予了诡异而脆弱的生命,晃晃悠悠地、闪烁着微弱的、墨水般的幽光,挣扎着从纸面上飘浮了起来!
它们像一群喝醉了酒、找不到北的萤火虫,歪歪扭扭地围绕着正在深情朗诵的社员打转,还试图往他因为投入而微微张开的嘴里钻!
深情朗诵声戛然而止。
那位社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试图挥手驱赶这些不速之客:“走开!这是什么鬼东西?!谁的恶作剧?!”
仿佛是打开了某个糟糕的开关,更多的字词从他刚刚即兴写完、墨迹未干的诗稿上飘起:“永恒的”、“爱”、“悲伤”、“炸鸡排”(可能是他写的时候走神了)…这些词乱七八糟地混合在一起,毫无逻辑地围着社员乱飞,碰撞,时而组成“永恒炸鸡排”这样匪夷所思的短句,时而又拼出“悲伤的爱”,现场仿佛上演了一场彻底失控的、抽象派诗歌行为艺术,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荒诞感。
文学社社长手中那本精心准备的、用于展示的《海子诗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他张着嘴,看着自己雅致的摊位变成了一场文字噩梦,整个人都石化了。
更多的小型灾难现场
目光所及之处,类似的、规模或大或小的“惨案”还在不断上演,如同按下葫芦浮起瓢:
·动漫社:一个特殊班同学心血来潮,试图s某个头发如同燃烧火焰的角色,结果情绪一激动,能力轻微失控,他戴的假发真的“噗”一下变成了夸张的、不断扭动的七彩火焰状(且无法自行熄灭),差点引发摊位的火灾警报,现在正被一群惊慌失措的动漫社社员们拿着灭火器追着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棋牌社:一个同学和国际象棋社长下指导棋,下到一半突然坚持说他的“王”棋在对他抱怨腰痛不想动,要求让“后”棋代班移动,并试图用“骑士”去给“王”做按摩,引发了严重的规则理解大战和社长的心灵创伤。
·手工社:一个安静的女孩正尝试学习编织,结果手中的毛线似乎被注入了过于活跃的“生命活力”,拥有了令人头疼的自主意识,把自己飞速打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比复杂、根本解不开的死结,并且还在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缓慢蠕动,把教她编织的学姐都快急哭了。
……
林小满、陈眼镜和林月微三人默默地站在汹涌的人流中,仿佛激流中三块不知所措的石头,看着这片比异能训练中心还要混乱、还要精彩、还要充满意外“惊喜”的“百团大战”。
原本应该是展示兴趣爱好、结交志同道合朋友的欢乐海洋,却在特殊关注班学生们各种不受控制、稀奇古怪的“能力加持”下,硬生生变成了一场奇葩大结合、灾难频发、鸡飞狗跳的另类博览会。
陈眼镜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远处园艺社那蓬勃的绿色灾难,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世界观被重塑的茫然:“我现在突然觉得…相比之下,推理社社长的‘狗屎推理’和美食社社长认可的‘海绵蛋糕理论’…好像还挺…符合逻辑的?甚至有点…正常?”
林月微则更加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能原地隐身,内心充满了后怕和负罪感,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情绪波动一下,又让哪个倒霉的社团集体做起眼保健操或者第八套广播体操。
林小满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疲惫地看着,看着那些忙碌的社长们脸上混合着绝望、崩溃、想原地爆炸,却又因为摊位前意外火爆(虽然原因诡异)的场面而不得不强颜欢笑、努力维持的复杂表情。
他突然觉得,赵大鹏老师出发前那句语重心长、当时觉得有点夸张的叮嘱——“尽量选择结构简单、皮实耐操、抗造一点的社团”——真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充满了血与泪的教训!
而他自己…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部暂时保持安静、但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水的手机,又回想了一下考试周那场惊天动地的Rap事件和刚才目睹的种种光怪陆离…
他对自己的社团选择,突然变得更加、更加谨慎和悲观了。或许…图书馆志愿者(负责整理书籍,要求绝对安静)或者书法社(只需要笔墨纸砚,绝对传统,绝对不需要任何电子设备和奇特互动)那种听起来就安全、古朴、甚至有点与世隔绝的地方,才是他最终唯一的归宿?
他深深地、沉重地叹了口气,感觉前方的社团之路,不仅布满了荆棘,还潜伏着各种型号未知、效果惊悚的奇葩地雷,每一步都可能踩出个“惊喜”。这百团大战,对他们特殊关注班而言,简直是一场另类的“能力失控压力测试”,而目前看来,挂科率有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