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风谢过老婆婆,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走。越靠近祠堂,怀表跳动得越厉害,表盘上的栀子花亮得像颗小太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夹杂着淡淡的香火味,阳气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灵体波动——果然是有树灵栖息。
祠堂是座老旧的木质建筑,朱漆剥落,露出底下的原木纹理。门口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而祠堂正前方,矗立着一棵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祠堂。
奇特的是,此时明明是上午,阳光正好,可老槐树的树荫下却透着点淡淡的凉意,树干上缠绕着红布条,挂满了祈福的木牌,牌上的字迹大多是“求老槐爷保佑家人平安”“求风调雨顺”之类的话。
李屿风走到树下,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磅礴的阳气从树根处涌出,像条温暖的河流在地下奔腾。怀表突然发出“嗡”的轻鸣,表盘上的栀子花与树干产生了共鸣,树皮上竟隐隐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轮廓,眼睛的位置正好是两个树洞,正幽幽地看着他。
“后生,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树干里传来,震得树叶“沙沙”作响,“是……那个灵体丫头的味道?”
李屿风心中一动,知道树灵认出了苏晓晓的灵体碎片。“是,前辈。”他对着树干微微躬身,“我叫李屿风,是她的师兄。此次前来,是想求前辈赐百年阳气一用,救她重塑灵体。”
树灵沉默了片刻,人脸轮廓上的“眼睛”眨了眨,树洞里透出淡淡的金光。“那丫头……上次来古镇时,还在我这树上挂了个祈福牌,说‘希望屿风哥哥永远不受伤’。”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倒是个心善的孩子,可惜……”
李屿风的喉咙有些发紧,他还不知道苏晓晓来过这里。怀表轻轻跳动,像是在回应树灵的话。
“百年阳气是我千年修行的根基,岂能说给就给?”树灵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树干上的人脸轮廓变得模糊,“不过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前辈请说。”李屿风握紧怀表,做好了应对难题的准备。
“我守在这古镇百年,见惯了生老病死,却总听镇民说‘人间趣事多’,可我扎根于此,走不出去,也看不到。”树灵的声音里带着点怅然,“你若能讲三个让我觉得有趣的故事,我便将百年阳气给你。”
李屿风愣住了,没想到树灵会提这样的要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灵体日记,突然想起里面记了不少师门的糗事,或许……
而此时,前往冥界夹缝的墨尘正蹲在块黑黢黢的石头上,对着手里的令牌发愁。令牌上的渡鸦图案突然亮起,前方的黑雾中传来“嘎嘎”的叫声,一只三只脚的乌鸦从雾里钻出来,眼神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
“你就是玄门派来讨血的?”渡鸦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听说你们带了‘阴阳酿’?”
墨尘赶紧举起酒葫芦,笑得一脸谄媚:“是啊是啊,前辈要不要尝尝?这可是阳间百年的佳酿,比冥界的忘川水好喝多了。”
渡鸦的眼睛亮了亮,却没立刻上前,只是歪着头打量他:“先说好,一滴血换半葫芦酒,少一滴都不行。”
“没问题没问题!”墨尘爽快地答应,心里却在嘀咕:早知道这畜生这么好说话,就该多带几瓶来,说不定能讨两滴血存着备用。
忘川河畔,凌霜正站在奈何桥头,看着河对岸那片鲜红的花海。彼岸花在阴风中摇曳,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正是她要找的冥界花瓣。可桥头站着个穿着黑袍的判官,手里的生死簿翻得“哗哗”响,拦住了她的去路。
“阳间人,擅闯冥界地界,按律当罚。”判官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我只为取一朵冥界花瓣,救一个灵体。”凌霜拿出玄机子给的令牌,冰蓝色的灵力在周身流转,“还请判官行个方便。”
判官瞥了眼令牌,又看了看河对岸的彼岸花,突然说:“想要花瓣也可以,拿一坛阳间的好酒来换。我听说阳间的‘桂花醉’,比忘川水甜,比孟婆汤暖,可惜从未尝过。”
凌霜愣住了,没想到这冷面判官竟然也好酒。她想起玄机子书房里那坛珍藏的桂花醉,临行前老爷子偷偷塞给她,说“说不定能用上”,原来早有预料。
三个方向,三样东西,三个人的命运在此刻交织。李屿风站在老槐树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第一个故事——关于墨尘偷喝桂花酒被玄机子罚抄《玄门戒律》一百遍,结果抄到半夜打瞌睡,把“戒贪杯”写成“戒吃饭”的故事。
树灵的笑声从树干里传来,震得树叶落了一地。怀表在李屿风胸口轻轻跳动,表盘上的栀子花亮得温暖,像是苏晓晓在说:“屿风哥哥,加油呀。”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能为晓晓集齐三样东西,再难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