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墨尘的声音从黑气里传出来,带着点笑,“等会儿我要是控制不住煞气,你就用门枢碎片捅我一下——别手软,不然我该变成煞气傀儡了。”
李屿风咬着牙转身,没敢再回头。镇子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门缝里透着死气。平时卖早点的张婶家门口,蒸笼倒在地上,笼屉里没有包子,只有堆蠕动的黑虫,仔细看,全是缩小的阴差手。
“屿风哥哥,土地庙在冒烟!”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
东郊的山路上,煞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李屿风祭出镇灵钱,铜钱在身前绕成圈,撞开那些扑过来的游魂。快到土地庙时,他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截锁链,锁链那头拖进庙里,链节上沾着碎肉,像是从活物身上扯下来的。
庙门果然在“流血”,是暗红色的汁液顺着门板往下淌,混着木屑,在地上积成了小小的池。门板上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李屿风认出那是“裂界符”,只是画符的人手法粗糙,更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刻在上面的。
“谁在里面?”他握紧门枢碎片,推开门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不是血腥味,是腐泥混着冥纸的味道。
供桌后面蹲着个黑影,背对着他,正在用石头砸地面。地面裂开了道缝,黑汁从缝里冒出来,像蚯蚓似的往四周爬。听到动静,那黑影猛地回头,露出张被黑气裹着的脸——是镇上的老王头,上周还来道观求过平安符,此刻他的眼睛全是白的,嘴角淌着黑沫,手里攥着半张黄符,正是玄机子画的“镇宅符”,已经被撕得粉碎。
“他被煞气侵体了。”苏晓晓缩在日记本里,声音发抖,“地上的缝……在往冥界门的方向靠!”
老王头突然怪叫一声,举起石头朝李屿风砸来。李屿风侧身躲开,石头砸在供桌上,裂开的缝突然扩大,竟喷出股黑浪,浪头里裹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凌霜的灵识,穿着那件浅蓝色的道袍,正被黑气往缝里拽。
“凌霜师姐!”李屿风祭出镇灵钱,铜钱串缠住凌霜的手腕,同时将门枢碎片往裂缝里按。碎片碰到黑浪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蓝光,裂缝竟像被烫到似的收缩了几分。
凌霜的灵识对着他摇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李屿风看懂了——她在说“快带老王头走”。
老王头还在疯砸地面,黑气从他七窍往外冒。李屿风拽住对方的后领,发现他后心贴着张符,不是玄机子画的,符纸边缘泛着黑,上面的字迹扭曲,像是用血写的“献”字。
“是有人故意用活人当祭品,凿开冥界门的薄弱点!”李屿风撕下那道符,符纸一离开老王头的身体就燃了起来,化作只黑色的鸟,往西边飞去。
老王头“咚”地倒在地上,眼睛恢复了点神采,茫然地看着四周:“我……我怎么在这儿?刚才好像有人叫我来挖东西……”
裂缝里的黑浪突然翻涌,差点将凌霜的灵识卷进去。李屿风将门枢碎片塞进裂缝,蓝光暴涨,硬生生把裂缝堵上了。凌霜的灵识对着他笑了笑,化作光点融进碎片里,碎片随即冷却,变得跟普通玉佩没两样。
“得回去告诉师父和师叔……”李屿风刚架起老王头,就听见身后传来阵图破碎的声响——不是道观方向,是更远处,像是有无数个“锁灵阵”同时崩了。
苏晓晓突然尖叫起来:“屿风哥哥!天上的云在转圈圈!”
他抬头看去,镇子上空的乌云打着旋,中心是个漆黑的洞,正往下掉东西——不是雨,是密密麻麻的阴差虚影,拖着锁链,像蝗虫似的往镇上扑。
墨尘的锁灵阵,撑不住了。
李屿风摸出镇灵钱,又摸了摸怀里的日记本,突然笑了——玄机子说过,邪祟最怕的不是符咒,是活人眼里的光。他架着老王头往道观跑,身后的土地庙在摇晃,裂缝虽堵了,却在墙面上裂出更多细纹,像蜘蛛结的网,爬向更远的地方。
“坚持住啊,师叔。”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声卷着,散在满是煞气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