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殿的铜钟在夜风里发出“嗡嗡”的余响,像是谁在低声啜泣。李屿风将桃木拐杖靠在殿柱上,杖头的铜葫芦还残留着爷爷的温度,可指尖抚过的地方,木头已经泛起淡淡的透明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烟尘。
“小屿风,把这瓶‘凝神露’喝了。”玄机子端着个青瓷瓶走过来,瓶身上的八卦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你爷爷布的隔煞阵虽然断了气息,但煞气里混着他的灵力,刚才护阵时你吸了不少,不化解掉会损伤根基。”
李屿风接过瓷瓶,刚要拧开,殿外突然刮起阵旋风,卷起满地的符纸碎片往空中飞。那些碎片在半空中打着旋,竟渐渐聚成个模糊的人影——青灰色对襟褂子,拄着桃木拐杖,正是李守真的模样。
“爷爷?”李屿风猛地站起来,瓷瓶“哐当”掉在地上,凝神露洒了满地,在青砖上晕开片淡金色的水渍。
人影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殿中央的镇魂柱。那里的八极锁魂符还在微微发亮,锁链上的红光却比刚才暗淡了不少,显然阵法的威力正在消退。李玄阴虽然被炼化了大半,可残留的煞气像附骨之疽,正顺着锁链往符纸上爬,几个角落的符纸已经泛起黑色。
“不好!他想破阵!”墨尘一把将短刀插在地上,黑雾顺着刀身往上涌,“这老东西藏了后手,居然用残魂养煞气!”
凌霜迅速将苏晓晓护在身后,冰镜在掌心旋转出淡淡的光晕:“玄机子师傅,有没有办法加固阵法?”
玄机子急得直跺脚,朱砂笔在黄符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八极锁魂符是死物,必须有至阳灵力催动才能补全!我们几个的灵力都耗得差不多了,除非……”他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李屿风身上,又猛地移开,“不行,太冒险了。”
“除非什么?”李屿风追问,眼睛却死死盯着空中的人影。爷爷的身影正在变得越来越淡,褂子的下摆已经透明得能看到后面的烛火,可他的手依旧稳稳地指着镇魂柱,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除非有人用自身灵力为引,把魂魄融进阵法。”墨尘替玄机子说了出来,短刀在掌心转得飞快,“但这跟魂飞魄散没区别,当年你爷爷关冥界门时,就是靠这招才挡住煞气溃堤。”
话音刚落,空中的人影突然动了。他缓缓举起拐杖,杖头的铜葫芦发出声清脆的“叮咚”,像是在回应李屿风之前听到的三声钟鸣。紧接着,人影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像萤火虫般往镇魂柱飞去。
“爷爷!”李屿风想伸手去抓,却只捞到片冰凉的空气。那些光点落在锁魂符上的瞬间,符纸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原本泛黑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锁链上的纹路变得清晰,甚至比刚布下时更加繁复。
“这是……”玄机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朱砂笔都掉在了地上,“是‘血魂阵’!你爷爷把自己的魂魄融进阵法里了!”
金光与红光在殿内交织成网,那些顺着锁链往上爬的煞气遇到金光,顿时发出“滋滋”的惨叫,像冰雪遇火般消融。镇魂柱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正是李守真后背贴过的那些,此刻它们顺着锁链蔓延,将整个阵法连成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李屿风摸着胸口发烫的桃木牌,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把钥匙碎片留给自己。他不是在交代任务,而是在说“我替你们撑住阵法,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