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晨光还没焐热满地的冰雕,中心广场方向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李屿风抓起定魂盘,只见代表广场的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黯淡,盘面上甚至渗出细密的黑霜,冻得他指尖发麻。
“不好,广场要失守了!”他将养魂玉塞进凌霜手里,又把最后一张黄符贴在墨尘后背,“师姐,你看好师叔和晓晓,我去广场撑着——记得给我留口驱阴膏,回来我还得靠它续命呢。”
凌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擦过他小臂上的锁魂印:“自己小心,那印记别再扩散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水壶,里面是泡着艾草的烈酒,“实在撑不住就喝这个,能逼出点阳气。”
“得嘞!”李屿风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师姐这酒比你的驱阴膏还狠,是准备让我当场表演‘烈火焚身’吗?”
“少贫嘴!”凌霜把铜钱剑塞进他手里,“快去,广场的石雕是最后一道阵眼,千万别让他们毁了。”
李屿风转身冲出城隍庙,刚拐过街角就被一股刺骨的阴风掀了个趔趄。中心广场方向的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像被墨汁染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时不时劈下黑色的闪电,落在地上炸开一团团黑雾。
“这阵仗够气派啊。”他咂咂嘴,往广场跑的路上全是惊慌失措的市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麻木的恐惧,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看来阴傀门主是动真格的了——连‘聚阴阵’都用上了。”
所谓“聚阴阵”,是能强行抽取方圆百里阴气的邪术,阵眼处的阴气浓度足以让活人瞬间变成行尸走肉。李屿风掏出铜钱剑,金光劈开迎面扑来的黑雾,却发现那些黑雾落地后竟化作半透明的影子,伸出爪子往他脚踝抓来。
“还来这套?”他想起之前被断手缠住的经历,抬脚踹飞影子,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阳火破影”,掏出打火机点燃艾草烈酒,往影子堆里泼去。蓝色的火焰瞬间燃起,影子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火中扭曲成麻花状,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果然管用!”他正得意,突然听到广场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紧接着是石雕碎裂的巨响。李屿风心里咯噔一下,加快脚步冲过警戒线,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中心广场的标志性石雕已经被拦腰折断,碎石堆里插着面黑色旗帜,正是阴傀门主的噬魂旗。门主本人就站在旗杆旁,黑色斗篷下伸出无数条黑色锁链,正像蟒蛇般缠绕着石雕残骸,锁链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每蠕动一下就渗出黑色的粘液,把洁白的大理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更可怕的是广场四周,那些之前被他救下的学生和市民,此刻都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脖子上缠着细细的黑丝,像提线木偶般往噬魂旗的方向挪动。小王也在其中,他手里举着块碎石头,正机械地往石雕残骸上砸,嘴角甚至挂着诡异的微笑。
“门主,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普通人撒气啊!”李屿风挥舞着铜钱剑冲过去,金光劈开两条袭来的锁链,“有本事冲我来,咱们单挑!”
阴傀门主缓缓转过身,兜帽下的脸依旧看不清,只有两点绿光在黑暗中闪烁。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缠绕在石雕上的锁链突然暴涨,像毒蛇般铺天盖地往李屿风身上缠来。
“我去,说好的单挑呢?”李屿风急忙躲闪,锁链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带起的阴风刮得他皮肤生疼,“你这是耍赖!”
他发现这些锁链与普通阴邪不同,上面的符文能吸收阳气,铜钱剑的金光落在锁链上,竟像被海绵吸收的水般迅速黯淡。有两条锁链趁机缠住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李屿风感觉灵力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正顺着锁链往外漏。
“这是冥界的‘锁魂链’。”门主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喉咙里嘶吼,“用枉死者的脊椎骨炼化,专锁修士的灵力——你师傅没教过你吗?”
“我师傅只教过我怎么揍你这种用阴邪玩意儿的杂碎!”李屿风咬破舌尖,血契阵的红光顺着铜钱剑蔓延,金光瞬间暴涨,竟硬生生挣断了脚踝的锁链。但更多的锁链涌了上来,这次不再攻击他,而是往那些市民身上缠去,黑丝顺着锁链爬进他们的七窍,市民们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空洞,动作却快了许多,像潮水般往李屿风这边涌。
“用活人当盾牌?”李屿风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用铜钱剑,怕伤到无辜。他只能且战且退,用艾草烈酒逼退靠近的市民,余光瞥见石雕残骸下还压着半截定魂香——是他之前留下的,此刻正顽强地燃着,青烟在碎石堆里盘旋,形成小小的保护罩。
“还有救!”他眼睛一亮,突然想起凌霜的冰系法术能暂时冻结阴气,或许能逼退这些被控制的市民。但他没带凌霜的玉佩,只能用自己的阳气试试,于是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衣领,让血契阵的红光尽可能扩散开来。
红光所过之处,市民们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脖子上的黑丝也褪去几分。小王晃了晃脑袋,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李屿风……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话,闭眼睛!”李屿风大喊,趁机将艾草烈酒泼在他身上,蓝色的火焰燃起,小王身上的黑丝瞬间被烧断,他“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终于恢复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