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娥娇柔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带着丝丝的甜腻,打断了萧明玉的思绪,她手中药匙一顿,目光隔着门缝,正看见赵玉娥站在谢云归房前,一身桃红锦缎,在这略显凋敝的早春里格外刺眼。
谢云归开门,神色淡漠如常:
“赵小姐何事?”
赵玉娥绞着帕子,脸颊飞红:
“听闻世子一路辛苦,特备了些参茶……还请世子笑纳。”
她身后的丫鬟低着头端着漆盘,青瓷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
“不必。”
谢云归目光扫过她发间,沉默了一瞬,忽然道:
“赵小姐这枚赤金点翠步摇,做工精细,像是京中珍宝阁的手艺。”
终于引起了谢云归的注意,赵玉娥得意地抚了抚发簪,珠翠在耳畔轻摇:
“世子好眼力,这是爹爹上月特地让人从京中捎来的,说是”
她突然噤声,脸色微变。
“令尊待你极好。”
谢云归语气平静无波,目光却锐利如刀:
“听闻青州官员俸禄微薄,赵知州又要赈济灾民,倒是难为令尊还能惦记着给女儿,大老远去京城添置首饰。”
赵玉娥脱口而出:
“爹爹说近日”她猛地捂住嘴,看着谢云归冰冷的眸子慌乱地后退两步,发簪上的珍珠剧烈晃动,“没、没什么世子早些歇息。”
说完这话,连来都目的是什么也忘了,丫鬟还没来得及把参茶放下,便不得不跟着她一起离去。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谢云归轻轻掩上门,萧明玉从隔壁走出,手中还握着药杵,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头上那支簪子正是京城最时兴的样式,在京城戴得起的起码也是侯府小姐,赵文渊瞧着处事周到无可挑剔,但……想来这青州之事,当真是水深呐。”
萧明玉声音冰冷。
她那个簪子价值百两,不知是用多少穷人的救命钱换的。
药棚。
谢云归留在宅邸读档案,萧明玉先去了药棚忙碌,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深了。
弓腰许久,萧明玉腰疼的不行,起身刚伸了懒腰,忽然,棚帘被掀开一道缝,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在暗处张望。
“谁?”
星罗警觉地上前。
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衣衫褴褛,脸上沾着泥污,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她扑通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贵人……求贵人救救我娘……”
萧明玉放下药杵,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俯身扶她:
“慢慢说,你娘怎么了?”
女孩哽咽道:
“我娘……我娘在醉红楼……他们说要送她去伺候京里来的大官……”她突然抓住萧明玉的衣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听见赵大人说……说要给京里的什么郡王送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