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听到七日美人煞,整个人都呆在原地。这事不是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本以为就如此不了了之了,她如何又查了出来?
孙氏不死心地拿起了那账本,赫然瞧见红圈里圈着的就是七日美人煞的材料,正是事发当日的半个月前。
太夫人看着孙氏的脸色逐渐变白,心中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却指着孙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冬荣会意,赶忙把孙氏手中的账本接了过来,递到了太夫人手中。
太夫人仔细瞧着,虽不懂药理,却也看得出来这几味药材又贵又有毒性,平日十分罕见,几乎用不到,类似的药材哪怕是府中需要,也是现买,并不会备着。
孙氏环顾四周,看着所有人都盯着她,自知无可辩驳,脑子飞速转了转,侧身反手就是给了跪在地上的春柳一巴掌:
“你个贱妾!平日我待你不好吗?那日你说你娘病了,我忙着旁的事干脆把印章给了你,又去账上给你支了那么多银子,就是让你如此暗害菲儿呢!你好歹也是有孩子的人,如此害我的儿媳,其心可诛啊!”
只是一巴掌,春柳的脸上便赫然有了血色的巴掌印,可见有多用力。孙氏后退了两步,脸上挂着泪跪在太夫人面前,眼圈泛红:
“母亲,今日的事儿媳真的是冤枉的!郡主委屈,可儿媳更委屈啊!为着您的命令儿媳才把谢璋养在身侧,顺带着春柳也跟儿媳亲近,却没想到养虎为患……儿媳失察,您快家法决断吧!”
面前的春柳听到“谢璋”两个字,更是彻底崩溃,她抬起头,却没有指着孙氏,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明玉,声音凄厉,字字泣血:
“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郡主殿下,我恨你!我恨透了你!就因为你说我儿谢璋讨厌,他那么小便日日不敢出房门,而我不过是请安时慢了一步,你就让人掌我的嘴,打得我半个月没法见人!
“这府里,谁没有受过你的磋磨?又有谁不恨你?京城里的人,谁不在背后笑话谢家娶了个母夜叉!你现在装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赎罪吗?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恨透了你,只盼着用最阴毒的手段让你早日死了去!今日哪怕是被板子打死了,又能如何?我死了,你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日子好过!”
语罢,她又似唯恐旁人不信一般,把这两件事是她做的证据一件件放到台面上讲。
太夫人被这一桩桩接一件件的事激得浑身哆嗦,呼吸急促,几乎说不出话来。
平日她身子不好,甚少管理府中之事。却不知孙氏暗地里把谢家害成这个魔窟模样!
此刻春柳再开脱,她又哪里不知道她是替孙氏顶罪?但世家大族的主母出了这样的事,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到时候谢侯回来,又该如何自处呢!
萧明玉听着她声声泣血的话,也是沉默。
她知道原主坏,但亲耳听到这些具体的、施加在个人身上的痛苦,那种冲击力远比萧明玉高高在上,打了人就走的记忆碎片要强烈得多。
她看着状若疯狂的春柳,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这不是春柳一个人的错,甚至不是孙氏一个人的错,是原主种下的恶因,结出的苦果。
可……她自来这里辛苦异常,没有享受过多少长公主生前的优待,却要一而再,再而三为她数不清的罪过赎罪……
她不是不愿,可是萧明玉的罪过太多了。单单是个谢家就已经数不胜数,更遑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