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在宫道上疾驰。
一路朝着阿哥所而去,却没一人敢呵斥出声。
只因,那走在前头的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无人敢惹。
在这紫禁城,不管是谁,得罪了都有求饶活命的机会。
可若是得罪了那位小祖宗,只怕是下一秒就会被处死。
概因,对方的后台很大。
这一路,跪地的奴才,没有一个敢去看那人。
等到了阿哥所,这里早已等候了不少人。
许是急了些,就这几步路的距离,让她失了之前的仪态。
脚步匆匆的朝着内室走去,没去理一旁想要行礼问安的嬷嬷。
等看到床榻上昏睡的人儿,她眉头紧皱。
伸手试了试,感受到手背那明显的炽热,转而看向一旁候着的太医,问道:“梁太医,阿哥这情况是如何了?”
对于医理,她也只识得皮毛,并不精通。
她倒是看的出来小弟现在的身体有些高热,却不知该如何诊治才能病愈。
听到问话,那太医也不敢拿乔,赶紧躬身回复道:“回格格的话,阿哥这是受了风寒,又因熬夜读书,有寒疾之相!”
这若是别的阿哥,梁太医也不会说的这么清楚,总会掉些书袋,用些云里雾里的话将这病情给搪塞过去。
可偏偏,床上躺着的这位,在这紫禁城里,算是顶顶重要的人物。
便是不要了他这太医职位,也得想方设法护住对方的性命。
否则的话,不光是梁太医的性命,就是他的九族都会被牵连受罚。
也因此,才会这么痛快的给出了答案。
对此,听到答案的人倒是并不意外。
“既已清楚病理,还请梁太医尽快开药,让阿哥好起来。”
明明没有说什么,可这话里的威压,却让梁太医的心里一紧。
他知道眼前这位主子的意思,当下也不敢再耽搁,领命后,退出去开药、熬药。
开药方好办,可这熬药的过程,梁太医信不过别人。
在这紫禁城,一个不注意,就会着了别人的道,致使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情况危急,梁太医可不敢马虎。
在太医离开后,她也没走,而是环顾了一圈房屋里的摆设,当下下令道:“将那些熏香全部搬走,门窗也不要紧闭,先半开一会儿,让这里的气息清晰一些。炉碳别烧那些有气味了,再将地龙给烧起来,驱散屋里的冷气……”
一连串的指令,让整个阿哥所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按说,这本不是她的居所,阿哥所里的奴才不会听从她的指令才是。
可谁让,眼前的这位主子是自己伺候的阿哥的姐姐呢?
阿哥平日里就最听姐姐的话,现在虽然病了,可屋里的奴才们也不敢造次。
阿哥虽然没醒,可皇上还在啊!
没了阿哥的默许,就是皇上也不会允许有人去忤逆自己的女儿。
已经见过太多次这位主子被帝王疼爱的情况,他们这些奴才又不是傻,会去冒犯对方?
见风使舵,早就被这些奴才给学的通透。
端坐在床边的人,沉默的看着昏睡的小弟。
直到……被人打扰。
“格格,药熬好了!”
身边的大宫女春泥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的走了过来提醒着沉思的主子。
药在熬好后,还稍微的晾了一会儿。
女子看了看那药碗,再看了看沉睡的小弟。
想了想,说道:“去取个竹管来。”
春泥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身离开。
而她,则将药碗里的药汁,往自己的茶杯里倒了一些。
然后,就在几个奴才的注视下,将那药汁一饮而尽。
即便是给小弟治病的药,她也不能马虎。
即便她清楚,这药不会被人做手脚。
可万一呢?
她自己查不出什么异样,可也能够跟小弟同进退。
不过,一向不怎么喜欢喝药的她,在勉强将口中的药汁尽数吞入腹中后,就接过一旁宫女奉上的茶水,大口喝了下去。
不是渴了,纯粹是因为口苦。
几杯茶水下肚,她口腔里的苦味才淡了些。
这会儿,春泥也回来了。
看着自己格格的样子,她就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格格之前也有做过,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将竹管奉上时,手中还捧了一碟蜜饯。
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没伸手去拿。
反倒是将那竹管的一端直接插入小弟的口中,另一端置于药碗中。
然后,轻声说道:“张嘴……吸!……不许吐!!!”
明明,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可听在迷糊的人脑中,却是那么的严厉。
躺在床榻上的人,其实在姐姐来时,就已经感受到了。
生病后,他就没睡沉过。
可也有昏迷的时候,人清醒不过来,大脑却能感知到外界的信息。
当然,对于亲姐的到来,还是凭借着他那敏锐的嗅觉和对亲姐血脉的镇压的关系。
相较于紫禁城里的人喜好用各种香料、香粉,熏香什么的,亲姐身上一直都清淡的很。
也正因为这别与他人的气息,让他更加确定自己身边出现的人是谁。
感知着亲姐陪着自己,他便放任自己休息。
结果,这休息没多久,就被亲姐命令着喝药。
对于喝药,他倒是也并不排斥。
只是,也不怎么喜欢。
他本以为,自己还昏迷着,这药就不用喝了。
或者说,可以晚一会儿再喝。
结果,亲姐到底是亲姐,直接用一根竹管解决了此事。
他下意识的,会跟着亲姐的动作和指令行事。
等一口复杂难言的药汁进嘴,那味道,真是直冲天灵盖。
让他之前还有些混混沌沌的大脑,一下子就清明起来。
没忍住就想张嘴吐,结果就听到了亲姐的要求。
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紧闭唇齿,硬是将那口吸入的药汁给吞了下去。
结果,这还没完,又被亲姐下达了重复的指令。
愣是等那药碗见了底,嘴里的竹管这才被移开。
而他,也彻底醒了。
待睁眼,就看到自己亲姐探身取了一个蜜饯,递到自己嘴边。
他那一口的药汁味,确实是需要淡化一下。
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就那么张嘴,将亲姐手里的蜜饯吃了。
嚼着蜜饯,他用带着控诉的眼神看着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