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之前一直作妖的儿子突然乖巧,让他心里发慌的很。
此时的胤褆,看着像是入了鞘的宝刀。
之前的锋利,全部被掩藏起来。
看着,倒是人畜无害的很。
可是,又不能全然放心。
谁人都看的分明,大阿哥的平静,是带着时限的。
一个不小心,他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测。
想到这里,康熙在心里无声叹息。
之后,他又将视线转向了胤祉。
他这个三儿子,在武学上或许比不上胤褆,可在文学上,确实是个有才学的人。
即便他还没有从上书房结业,可就各位老师的反馈,胤祉的所长,或许是在文学一脉。
可胤祉作为皇子,心就已经偏了。
成为人上人的野心,已经让他开始利用自己的所长谋求利益。
也让他,空有文人的傲骨。
没看,他昨日所说的那些话!
若是心中有胤褆这个兄弟,又怎么会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番言论?
丫头片子?
这话他也敢说?
别人不提,就说宫里的两位老祖宗,便都是女子。
尤其是太皇太后,她历经几个朝代,见过多少风浪?
从年少时嫁给大汗起,经历了大清入关的各种重要时刻。
甚至,在幼儿登基的艰辛,和扶持孙儿上位的艰难,哪一种艰难险阻不让人佩服?
这样的女子,便是康熙自己,都敬仰的很。
可自己的三皇子呢?
轻飘飘的给出了丫头片子,就直接将女子的一切都给打压到了尘埃里。
好像,他作为男子,就有多了不得一样。
可若是没有皇子身份,若他不是男子,他会说出昨日的那番言辞吗?
此话,也就在毓庆宫里说。
若是让这些言论流传出去,只怕大清的江山都会引起动荡。
这天下,不是男子,就是女子。
他这三皇子,一开口,就直接得罪了天下一半的人。
他那骨子里透露的轻视,足以让世人看清大清皇室的心思。
如此,还如何让康熙好好统治整个大清?
更何况,民间也有不少势力突起。
尤其是反清复明组织,就一直不曾彻底消亡过。
若此事被他们知晓,只怕又会引起大的动荡。
康熙看着有些畏惧自己眼神的胤祉,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
或许,儿子大了,也该分家了。
他即便是帝王,也无法要求儿子们兄友弟恭。
康熙的眼神在这些儿子们身上流转,似要思索什么,也好像是在决定要不要处罚他们。
这沉默的时间里,让所有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都说远香近臭,或许,他不该继续让这些孩子们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康熙便开口说道:“胤褆,你也大婚几年,是时候出宫建府。等工部将你的府邸建好后,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就搬出去吧。”
说完,也不等胤褆反应,继而看向了其他皇子。
“你们也一样,等大婚后,就直接搬出宫去住。”
这紫禁城,到底是小了些。
而他的那些皇子们,长大了,人心也大了。
或许,提早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别的皇子们听到这话,心里有惊有喜,面上却都带着不确定和不舍。
即便是演的,康熙看了也是欣慰的很。
结果,等他转头看向胤褆的时候,就见这糟心的孩子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脸上的笑,是一点都不遮掩。
康熙没好气的拿起自己桌案上的一本书,就朝着胤褆的脑袋上扔了过去。
直接击中胤褆的大脑门,留下一声响。
“怎么?就这么想离开朕?”
康熙是帝王,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可看着儿子脸上的笑,他心里还不得劲。
胤褆没躲,是因为打他的人是他皇阿玛,也是整个大清的帝王。
被打了,也是恩赐。
被打的地方倒是不疼,他也不习惯喊疼。
便直接略过这个问题,笑着回道:“对啊,能出去见府,谁乐意住在小小的阿哥所?”
他说的坦荡,却让身后的那一众兄弟们佩服。
心想,这大哥莫不是被打懵了?
怎么什么话都敢跟皇阿玛说?
要知道,能够住在紫禁城,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听大哥话里的意思,他怎么还嫌弃上了?
不光皇子们听出了胤褆的话外音,就连康熙也听出来了。
他眼睛一眯,神色不善的看向胤褆,问道:“哦?朕怎么不知道这紫禁城小,就这么容不下咱们的大阿哥?”
胤褆虽然听出了自己皇阿玛那不善的语气,却也依旧憨直的很。
“是小的很啊!”
他胆大的指着太子,说道:“别说阿哥所了,就是毓庆宫,也不见得有多大。皇阿玛,要儿臣说,您确实是小气了些。不说我们这皇子阿哥,就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住的地方都不大。
可那些王公大臣呢?
他们的府邸,可是阔的很。
人家自己住的地方宽敞,还有不少庄子可以去小住。
咱们这些爱新觉罗家的人,就只能住在紫禁城里,委实是有些小了。”
有过被大臣养的经历,胤褆自然是记得曾经住的地方。
别的不说,就是他自己所住的庭院,就大的很。
甚至,还有专门玩闹的地方,可劲的造。
可等他回了紫禁城,住的地方小不说了,还限制极多。
他能够去的地方,除了去给额娘请安,也就是在阿哥所里待着。
至于别的地方,都是与其他人共用的。
一旁坐着的胤礽,本还想看胤褆作死,被皇阿玛惩罚呢。
结果,这厮一开口就攀扯自己。
他即便是觉得毓庆宫确实不大,可也不能就此应和胤褆。
不然的话,肯定会让皇阿玛觉得他这个储君对于现状不满,在觊觎他的皇位。
当下,胤礽就起身跪地,想要告罪。
一看太子爷有动作,其他皇子也齐齐跪地。
胤褆看了眼有些冒寒气的康熙,又看了看已经跪了一地的皇子们,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去。
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既然众人觉得有罪,那他也顺大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