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克夫”之名在国内难嫁,无奈之下,才被送唐肃宗去和亲的。
可她赵徽柔不同,她只是与李玮性情不合、“和平和离”,
既无“克夫”之说,更未曾辱没皇家颜面,为何父皇要将她这般“推”出去?
满心的错愕与不解,化作一句无声的诘问,堵在喉咙口,让她憋得胸口发闷。
可遗诏已下,容不得她违抗。国丧期间,朝局动荡,新帝初立,根本无人顾及她一个先帝公主的意愿。
赵徽柔终究是认了命,开始和她的生母苗贵妃一起着手准备和亲事宜。
此去宁国兴庆府,山高路远,一路艰险难料,她身边虽有宫女伺候,却总觉得少了些得力可信之人。
这时,她才猛然想起,当初与李玮和离后,被父皇遣散、赶出公主府的那些内侍太监,尤其是梁怀吉。
因为和离之后,赵徽柔一个人过得太自在了,就没想起来把他们给找回来,
而如今,时间紧迫,一番调查之后,才得知这群内侍们结伴去往了南方,至于去了南方哪里,不知道,还得继续调查,
但赵徽柔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很快她就要被送去和亲了,于是,她便只好拿起酒杯朝着南方敬了一杯,以表示自己的怀念,
她心里清楚,那些内侍虽曾在宫中当差,可没了皇室的背景背书,又带着些许积攒的金银细软,
去往如今民风彪悍的南方,大概率是凶多吉少,怕是早已被人觊觎,落得个被吃干抹净的下场。
一杯酒洒向南方,算是她对过往岁月的告别了。
安顿好这些心绪,赵徽柔开始打听那位即将成为她夫君的宁王。
她与千阙相差六七岁,往日里她深居简出,性子偏宅,只偶尔从宫女内侍的闲谈中听过这个名字,对他个人知之甚少。
如今要嫁给他,自然要多做些了解。她借着与汴京权贵家的这些已经嫁人的小姐妹们话别的机会,
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这位名为宋臣,实为叛逆的宁王的基本情况,
“你说那位宁王啊?”
一位相熟的国公府小姐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味,
“他当年在汴京,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弟!记得有一回,为了赎出教坊司的花魁,
他一口气掷出百金,那场面,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呢,妥妥的权贵子弟里最败家的一个!”
另一位小姐连忙补充道,
“可别只说他浪荡,这人脑子可灵光得很!只在白鹿洞书院读了一年书,便考上了举人,若是能参加科举,定是状元之才!
可惜啊,听说他小时候同情杨无端的言论被先帝知道了,直接被终身禁止科举,
据我所知啊,这位宁王一年前留在西夏,啊不,宁国,不愿回来,可能也有这一层原因呢。”
“后来他父亲和大哥相继去世,他便继承了宁远侯的爵位。”
有权贵女子叹了口气,语气复杂,
“谁也没想到,昔日的浪荡子,打起仗来竟那般厉害!两次南下平叛,所向披靡,
第二次更是直接把交趾给灭了国,硬生生扩了我大宋的疆土,也难怪先帝会封他为宁王,为了妥协答应让他留在了西夏。”
这些话听得赵徽柔心惊不已,没想到这位宁王竟是这般复杂的人,
既有浪荡子弟的荒唐,又有文人的聪慧,更有武将的勇猛。
而真正让她豁然开朗的,是一位小姐偷偷凑到她耳边说的市井传闻,
“还有个小道消息,你可别外传,我听说啊,听说,这位宁王啊,极其喜欢人妻!
听说他第二次南下归来,就带回来了二十多位交趾王的遗孀,安置在自己的侯府里呢,
甚至还有人猜测,当年那康府一夜之间失踪的女眷,也可能是被他悄悄带走的呢!”
“原来如此……”
赵徽柔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像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疑惑。
父皇之所以要将她这个和离公主送去和亲,原来竟是摸准了这位宁王好这口人妻啊!
这般想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