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儿望着父亲枯槁的身影,听他咳着气仍在念叨兄长近况、叮嘱她保重自身,那穿透岁月的关切如烙铁烫心,让她胸腔闷痛欲裂,泪水汹涌而出。
麒麟古皇周身已泛起点点莹光,那是道则溃散的征兆,早在仙路跋涉时便已显露,他以无上伟力强行压制数万年,此刻终究到了极限。
他深深凝望女儿,目光似要穿透轮回,将她的模样刻进魂髓深处,随后抬手轻轻推开她,掌心力道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要独自走完这最后一程。
火麟儿浑身一僵,瞬间明白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那个曾让诸神俯首、踏平不死山、每日采摘悟道古茶煮水与他们兄妹分享的父亲,那个世间最强大也最慈爱的男人,终究要耗尽生命本源,与她天人永隔。
“父亲!”
她嘶声呼喊,伸手疾抓,指尖却只划过一片虚空,泪水模糊了视线,“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女儿!父亲你莫要忘了,永远别忘了你的女儿啊!”
太古至今,三次生死离别,唯有这一次是真正的永诀,那悲恸如怒海翻涌,几乎将她的神魂撕裂。
苍穹之上,麒麟古皇的身躯逐渐化作漫天光雨,却被他以最后道则约束,尽数冲向外域,未曾惊扰这片故土分毫。
他体内皇血熊熊燃烧,点滴不剩,尽数化作护道之力,抬手间斩断了缠绕在火麟儿身上的无形枷锁,那些困扰她多年的压制道则与仙链应声崩碎,再无桎梏。
最后一眼回望,满载着无尽不舍,麒麟古皇一声长啸震彻苍宇,那啸声中有不甘,有牵挂,更有古皇的无上威严。
璀璨光雨席卷而起,最终消散在宇宙边荒的深处。
火麟儿悲号着瘫倒在地,身躯软倒似要坠向深渊,双手徒劳地抓向虚空。
她分明望见,那位一生强势无匹的父亲,眼底竟浮现出从未有过的伤感,那是铁汉柔情的最后流露,却终究抵不过岁月与道则的裁决。
“古皇!我族无上祖皇!”
麒麟古星之上,万兽哀鸣,麒麟一族族人尽数被惊动,纷纷踏空而来,望见天际消散的光雨,齐齐跪倒在地,悲呼声响彻山河,为这位远去的皇者送行。
宇宙边荒,苦寒刺骨,一颗漂浮的陨石上,蓝发男子赤裸上身,筋肉虬结如古铜铸刻,闭目盘坐间周身道韵流转。
他看似年轻,眉宇间却沉淀着洗不尽的沧桑,宛如历经万古苦难的苦行者。
骤然间,他双目睁开,两道锐光刺破黑暗,随即猛地捂住胸口,气息急促近乎窒息,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谁?是妹妹出事了?不对……”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剧痛席卷全身,他站起,周身爆发出璀璨神光,遥望北斗星域的方向,身躯不受控制地发抖:“难道是……父亲?”
他正是火麒子,当年与大道死战后便销声匿迹,流落在这宇宙边荒,每日与诡异生物死战,以地狱式苦修磨砺己身。
自神源中复活后,他曾在太初古禁区外徘徊多年,对父亲的行踪疑虑重重,也因此练就了惊绝的感知力。
此刻,那血脉相连的悸动与哀恸如此清晰,让他肝胆俱裂,忍不住仰天悲吼,声震荒寂星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