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中毒……”郑山虎喃喃自语,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他办案多年,见过不少惨状,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痛——孩子们在生命最后几天里,恐怕一直在承受着内出血的剧痛,而他们的奶奶却因为精神崩溃对此一无所知。这比饿死或疾病死亡更加残忍!
“郑队,技术科的物证报告来了!”小陈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急切的神色,将一叠照片和文件放在桌上。照片里是从2502室垃圾中分拣出的物品:大量同一品牌的火腿肠塑料包装皮,还有一个印有“好客来超市”字样和促销广告的纸板包装箱。“箱内残留的几根火腿肠都检测出了溴敌隆,和尸检报告里的毒物成分完全一致。”
证据链瞬间清晰起来!郑山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立刻申请搜查令和传唤手续!”他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如刀,“通知刑侦二组,立刻查封云锦公馆底商的‘好客来超市’,控制负责人,封存所有监控录像和进货台账!”
小陈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我马上联系法制科办手续,保证半小时内搞定!”
深夜十一点半,云锦公馆附近的居民楼里,超市老板何良友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穿着皱巴巴的睡衣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几名穿警服的人,顿时愣住了:“警官,这大半夜的……”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有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带队民警出示证件,递过《传唤通知书》,“请你在上面签字按指印,跟我们走一趟。”
何良友的脸瞬间白了,手都在发抖,签名字时笔尖好几次戳到纸上。直到被带上警车,他才反应过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没犯法啊,是不是搞错了……”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何良友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睛盯着桌上的纸板包装箱——正是他超市里用来装促销火腿肠的箱子。郑山虎坐在对面,将一份检测报告推到他面前:“认识这个箱子吗?你超市里卖的火腿肠,检测出了鼠药成分。”
何良友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情绪激动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警官!我冤枉啊!”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我是曾经说过恨不得那老乞婆和两个小崽子消失!他们老是来偷东西,今天拿根火腿肠,明天拿袋面包,我都说过她好几次了!可我就是嘴上痛快啊!我可是守法好公民啊,每个月我不但按时交税,就连员工工资也都是足额缴纳五险一金的!”
郑山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胡彩琴已经精神崩溃,两个孩子半个月前就中毒死了,死在堆满垃圾的房间里。”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何良友瞬间傻了,脸色惨白如纸,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声音带着哭腔:“天地良心啊郑警官!我是讨厌他们,可胡大妈以前阔气的时候,逢年过节都在我这儿买东西,照顾我生意!她后来虽然偷,但拿的都是临期、打折的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我犯得着为这个杀人吗?!”
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在身上胡乱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他突然喊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之前店里老是丢东西,损管率超标,我扣了店面经理王长福的奖金!他当时跟我大吵一架,说不是他的责任,还威胁说要让我‘后悔’!”
“王长福?”郑山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立刻示意小陈记录:“把他的具体信息说清楚,住址、联系方式、在你店里工作多久了。”
何良友连忙报出地址,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他住城西的阳光小区3号楼2单元501,在我这儿干了两年多了,为人也算机灵,除了是店面经理外,我还让他负责进货和库存管理……”
“立刻查找王长福的住址,请他过来协助调查!”郑山虎当即下令,小陈抓起对讲机就往外跑。
然而,半个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民警急促的声音:“虎哥,王长福家里没人!人去楼空了!”
郑山虎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起身:“备车,去他住处!”
王长福的出租屋凌乱不堪,显然是仓促收拾过的。衣柜门敞开着,里面只剩下几件旧衣服;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出来,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米面粮油等笨重的物资还在,可钱包、身份证和手机却不见了踪影。“虎哥,这里有发现!”技术科的民警突然喊道。
在卧室床板下,有一个被黄色封箱胶带粘在床板底下的物品,如床板的木料颜色十分接近,如果不留神即便是看见了也注意不到,撕下来之后,发现里面藏着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严实的小铁盒。打开铁盒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里面赫然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桃形桃木令牌,正面浮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怪蛇,鳞片纹路清晰可见;背面刻着一串复杂的编号,旁边还放着一张SI卡和一本记录着密文的小本子。
“黑桃组织!”小陈失声喊道,之前追查周克文案件时,他们曾见过类似的令牌图案。
郑山虎捏着令牌,脑海里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王长福是黑桃组织在新元的成员,周克文作为前成员死后,组织为了斩草除根,防止胡彩琴泄露秘密,便策划了这场谋杀。王长福利用职务便利,在胡彩琴常偷的促销火腿肠中注射溴敌隆——这种鼠药慢性发作,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意外死亡,完美掩盖了谋杀痕迹。而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成了组织冷酷清理计划中最悲惨的牺牲品。
凌晨两点半,刑侦支队办公楼的窗前,郑山虎望着窗外的夜色。新元市的灯火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的河流的冰面被反射出微光,可他心里却一片冰凉。黑桃组织的残忍与谨慎超乎想象,王长福的逃跑让线索暂时中断,但也指明了方向。他拿起电话,按下免提键,声音沉稳而坚定:“通知各分局,立刻下发协查通报,全城通缉王长福!同时联系网安部门,追踪那张SI卡的通讯记录!”
电话那头传来整齐的应答声,郑山虎挂掉电话,再次看向手中的黑色令牌。蛇形图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嘲讽着这场刚刚开始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