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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存在之证(1 / 2)

虚无之隙的深处,连光都失去了流动的轨迹。七人并肩前行的身影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如同孤舟漂泊于无星之海,唯有彼此身上的力量光芒,勉强维系着“存在”的轮廓。

“这里……好像有‘碎片’。”阿绣突然停下脚步,星图纹投射的幽蓝光晕微微颤抖,光晕中浮现出无数细碎的光点,这些光点并非轮回缩影,而是更破碎的片段——有半块烧焦的木牌,有一声未说完的叹息,有一片枯萎的花瓣,甚至还有一道模糊的、正在消散的笑容。

“是被虚无吞噬的‘存在残响’。”天机子指尖拂过创世契约,契约上自动浮现出注解:【虚无非空,乃吞噬一切存在后的余烬,凡被消解之物,皆会留下残响,成为虚无之魔的‘食粮’】。他话音刚落,那半块烧焦的木牌突然颤动,化作一道穿着残破甲胄的虚影,虚影举着木牌,朝着虚空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在幽蓝光晕中彻底崩解。

阿石瞳孔骤缩,那道虚影的甲胄样式,竟与太初劫中他曾并肩作战的伙伴一模一样。“老……老木?”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穿过一片虚无,掌心只剩下刺骨的寒意,“怎么会……他不是在封印裂缝时就……”

“是虚无之魔在利用残响制造幻象。”墨玄握紧长剑,金银双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悲伤,“它知道直接消解我们的存在很难,就想用这些‘失去’来动摇我们的意志。”

话音未落,灵音的琴音突然卡顿。她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太初劫时的炼狱景象:断裂的山脉,燃烧的城池,无数亡魂在火海中挣扎,他们伸出手,无声地嘶吼着“救我”,而她的琴音在这些景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看,你的守护从来都太迟。”一个冰冷的声音直接钻入灵音识海,这声音不同于熵增之影的低语,而是由无数亡魂的哀嚎交织而成,“太初劫时你救不了他们,轮回里你护不住他们,现在连你的琴音都传不到他们耳中,这就是你的‘存在意义’?”

灵音的指尖开始颤抖,琴弦上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她仿佛又回到了太初劫后那个雨夜,抱着断弦的琴,在尸山火海前痛哭失声。那时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再次淹没。

“灵音!”阿月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怀中世界种的白花正散发着暖融融的绿光,绿光落在灵音的琴弦上,冰晶瞬间消融,“别听它的!你看这朵花——它现在开着,就是因为你之前的琴音给了我力量。存在过的温暖,从来都不会真正消失!”

白花的绿光中,浮现出灵音过往的画面:她在废墟中为孤儿弹奏安眠曲,在轮回裂隙边用琴音安抚受惊的生灵,在第七层里用战歌唤醒同伴……这些画面如同星火,在虚空中连成一片光带。灵音深吸一口气,指尖重落琴弦,这一次的琴音不再带着犹豫,而是充满了对过往的铭记与对当下的坚定:“琴音记录的,从来不是‘未救’,而是‘曾护’!”

琴音化作银色的光箭,刺破面前的炼狱幻象,那些亡魂虚影在光箭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前竟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与此同时,了尘面前的虚无中,浮现出无数他未能渡化的怨魂。这些怨魂围着他盘旋,发出悲戚的质问:“你说慈悲渡人,为何我等仍堕入轮回苦海?你说因果不空,为何恶者逍遥,善者受难?你的佛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了尘舍利金光微微黯淡,这些质问并非虚妄,而是他修行路上始终无法释怀的执念。他曾在古墟中见过多行善事却不得善终的生灵,也曾在轮回裂隙边见过作恶多端却轮回富贵的魂魄,这些“不公”像刺一样扎在他心底。

“了尘大师,”墨玄的声音传来,带着太初印的温暖力量,“佛说‘众生皆有佛性’,却未说‘众生皆能即刻成佛’。慈悲不是让所有苦难消失,而是在苦难中守住渡人的心意。你看——”

墨玄长剑轻挥,一道金光落在怨魂虚影上,虚影中竟浮现出后续的轮回画面:那不得善终的生灵,下一世因前世善念,在危难中得人相救;那作恶多端的魂魄,终在某次轮回中自食恶果,幡然悔悟。“轮回有迟滞,因果却从不错漏,而你每一次伸出的手,都是在为这因果添上温暖的注脚。”

了尘猛地睁眼,舍利金光暴涨:“阿弥陀佛!贫僧悟了!慈悲非求‘结果圆满’,而在‘行愿不止’!”他双手结印,金光化作无数莲花,将怨魂虚影轻轻托起,那些虚影在莲花中渐渐平静,最终化作光粒融入金光之中。

阿月面前的世界种突然剧烈摇晃,原本绽放的白花开始凋零,根须处浮现出她曾亲手埋葬的幼苗——那是她在源初之墟培育失败的第一株世界种,幼苗枯萎时的绝望感,此刻被无限放大。

“你救不了任何生机。”虚无中传来蛊惑的声音,“世界种终会枯萎,轮回终会寂灭,你倾注的心血,不过是在重复‘失去’的过程。放弃吧,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阿月的眼眶泛红,培育世界种的过程中,她见过太多枯萎与死亡,那种无力感几乎让她崩溃过。但她看着身边的同伴:阿石的火焰在为她挡开虚无,灵音的琴音在为她鼓劲,墨玄的金光在滋养世界种的根须……她突然笑了,伸手抹去眼泪,将更多的生命力注入世界种:“失去过,才更懂珍惜每一次绽放啊!你看,它现在不是还开着吗?”

话音落下,枯萎的白花根部突然爆发出新芽,这一次的新芽比之前更坚韧,带着七人力量的暖意,在虚空中疯狂生长,根须缠绕成网,将众人护在中央,连虚无的消解之力都被挡住了几分。

阿绣面前的星图纹突然亮起刺眼的光,光中浮现出织匠的身影。织匠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卷星图,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阿绣,星图从来都不是自由的指引,是我为了困住熵增之影设下的枷锁,你所谓的‘选择’,不过是我写好的剧本。”

星图纹剧烈刺痛,阿绣想起守窟者的嘱托,想起自己一次次按星图轨迹行动的过往,一种被操控的愤怒与迷茫涌上心头。“是真的吗?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你的安排?”她忍不住质问。

“剧本是死的,执笔者是活的。”墨玄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抬手,长剑的光芒与星图纹交织,“你在第七层说过,‘哪怕是棋子,也要走出自己的棋路’。织匠或许设定了星图的起点,但每一次选择的心意,每一次为同伴改变轨迹的决断,都是你自己的‘存在之证’。”

光中的织匠虚影微微一滞,随即转过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笑容与阿绣记忆中那个温和的织匠渐渐重合。“傻孩子,星图是工具,心才是方向啊。”虚影化作一道星光,融入阿绣的星图纹中,星图纹瞬间变得更加明亮,投射出的路径也更加清晰。

天机子的创世契约突然剧烈翻页,书页上浮现出无数破碎的契约——那是他过去未能履行的约定,有与古族的盟约,有与守窟者的承诺,甚至有与自己的誓言。“你看,你的契约从来都不完整。”虚无之魔的声音带着嘲讽,“法则会崩坏,约定会失效,你坚守的‘秩序’,本就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