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绘舆图……”
周小七低声呢喃,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太平年间,无人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乱世之中,绘制敌方舆图,其目的只有一个——用兵!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先生。”
周小七立刻转身,恭敬地躬身行礼。
来人正是周明。他一袭青色长衫,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夜间随意散步,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早已洞悉了一切。
“不必多礼。”周明摆了摆手,目光直接落在了桌上的那支细小竹管上,“急报?”
“是,先生。”周小七直起身,将情报递了过去,同时简明扼要地汇报道:“林河县方向,发现一支三十余人的可疑队伍,伪装成商队,在两县交界的山林中,秘密测绘我县地形。”
周明接过那张写着寥寥数语的纸卷,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走到舆图前,目光在林河县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平静地说道:“看来,我们的这位邻居,有些坐不住了。”
这风轻云淡的态度,让一旁心情紧绷的周小七和那名听风司弟子都为之一怔。
仿佛在先生眼中,这等足以引动兵戈的大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传我的令。”周明的手指在舆图上轻轻一点,恰好点在了林河县的县城所在。
“听风司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全部渗透进林河县。我要在三天之内,知道林河县官府的构成、各大士绅豪族的底细、以及他们武林势力的所有动向。”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先生!”周小七心中一凛,立刻领命。
他明白,先生这是要先发制人,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
……
三日后,邵清县东门。
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官道上走来。
为首的是一顶两人抬的小轿,轿子后面跟着十几个挑着担子的仆役,阵仗看似不小。
然而,守城的武馆弟子们,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因为那些担子里,装的不过是几匹颜色暗沉的绸缎,和一些早就失了水分的果品。
这般贺礼,别说送给如今掌控一县的振华,就是送给县里稍有体面的富户,都显得寒酸。
轿子在城门口停下,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绸布长衫,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从轿子里钻了出来。
他扶了扶头上的瓜皮帽,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乃林河县县尊麾下王师爷,奉县尊之命,特来拜会贵县周总办。烦请通报一声。”
他的声音拖得老长,充满了官面上特有的拿腔作调。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临时总办府,也就是原来的陈家大宅。
议事厅内。
周明端坐主位,周小虎与周小七分立左右。
那位王师爷被请了进来,他只是对着周明拱了拱手,便自顾自地坐到了客位的椅子上,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呵呵,周总办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王师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家县尊听闻周总办在邵清县剿匪安民,兴修水利,实在是佩服得紧。特命在下送来一些薄礼,以表祝贺。”
说着,他拍了拍手,门外的仆役便将那几担寒酸的礼物抬了进来。
周小虎的嘴角抽了抽,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这哪里是道贺,分明是上门来羞辱人的!
周明却面色不变,微笑着抬了抬手:“王师爷客气了,有劳县尊挂念。请上茶。”
王师爷见周明如此“上道”,眼中的轻视更浓了几分。他呷了一口茶,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周总办,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除了道贺,还有一事相求。”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近来,我林河县与贵县交界处,新起了一伙悍匪,号称‘剪径十三狼’。”
“这伙贼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劫了好几拨过往商队,让我家县尊头疼不已。”
“哦?竟有此事?”周明故作惊讶。
“正是!”王师爷一拍大腿,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我家县尊素闻振华武馆威名赫赫,乃是除暴安良的典范。”
“故而,特来‘邀请’贵馆出兵,前往我林河县境内,协助剿灭这伙悍匪,还商路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