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站在碑顶,视线扫过每一片激战区域。他知道,此刻不能停。一旦让敌军稳住阵脚,重整旗鼓,之前的牺牲都将白费。
他咬牙,强行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肺叶像是被砂石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右臂肌肉抽搐,断剑几近脱手。他用左手死死扣住剑柄,指甲嵌进皮肉,靠疼痛维持清醒。
就在这时,北方天际传来一阵异动。
那三艘试图撤离的裂空舰中,中间那一艘突然剧烈震颤。尾部推进阵列完全熄灭,船体倾斜,开始下坠。显然,是被南岭小队截获的密令起了作用——他们反向注入干扰指令,瘫痪了其驱动系统。
其余两艘立即改变航向,不再救援,反而加速远离。
坠落的舰体划出一道弧线,最终砸入荒原深处,激起漫天尘烟。冲击波扩散开来,连带摧毁了附近一座尚未撤走的通讯塔。
敌方视野进一步受限。
路明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他抬手,将断剑横举胸前,剑锋朝外,做出一个标准的“压制推进”手势。这是给所有能看到他的部队传递明确信号:继续压上,不给喘息之机。
下方战场上,守军士气大振。一支由巡哨强者带领的小队趁势突入敌方临时营地,迅速控制住一座仍在运转的能量枢纽。他们没有摧毁它,而是尝试逆向接入,试图获取更多情报。
另一组人则盯上了滞留在空中的几具重型符傀。这些本该执行最后侵蚀任务的傀儡,因指挥中断而悬停原地,成了活靶子。三名弓手交替射击,精准破坏其平衡机构,使其相继坠落。
战果不断扩大。
补给线被切断,通讯瘫痪,主力被迫撤离,外界联合势力的攻势彻底瓦解。洪荒一方不仅守住了护界碑,更将战线向外推进了数十里。
风卷着灰烬掠过碑顶,吹动他染血的发丝。
路明依旧站着。身形摇晃,像随时会倒,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他。在他身后,残破战旗斜插在碎石堆中,旗面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北方。
那里,黑云渐散,露出一线苍白天光。
忽然,他右手一紧,断剑发出轻微震颤。
左肋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腿侧流下,滴落在碑顶残石上,一滴,两滴。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
风吹起衣角,露出内襟一角。暗纹玉片仍贴在心口,表面温热,微微发烫。
他伸手摸了摸,确认还在。
然后缓缓抬起右手,将断剑斜指向虚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