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砸在残符之上,微光一闪即灭,如同风中残烬最后的抽搐。那光虽短,却在路明闭合的眼睑内留下一道灼痕。他未动,脊背倚着石龛冷岩,呼吸浅得几乎与死寂无异,但识海深处,一丝游丝般的意念正逆流而上。
不是推演,不是构建,而是放任。
记忆如沉河之沙,被一股无形之力缓缓搅动。异宝初现时的震颤,并非来自金流本身,而是自地底深处升腾而起的一道波纹;残片在敌骸中共鸣,其频率与那波纹同源,却多了一重扭曲的回响;地脉脉动,浮岩升降,皆非无序震荡,而是某种节律的外显;至于双生符环的缠绕方式——那不是封印的纹路,是两股逆频交汇时自然形成的驻波轨迹。
这些片段,曾被他拆解为孤立事件,用以拼凑秘法的结构。如今他不再试图“看懂”符文,而是让神识沉入那段频率的流动之中。符文不是图谱,是记录。卷轴所载,非形,非意,而是“声”——一种无法以耳听闻,却能在血肉深处共振的律动。
他忽然明白,所谓“活体律动”,并非比喻。
那断点,从来不是断裂。
指尖无意识地蜷了一下,指甲陷入掌心,一丝痛感刺入混沌。他抓住这缕清醒,将所有记忆片段重新排列——不再按时间,不再按地点,而是按频率的高低,一层层叠合起来。异宝初启的震频为基,残片共鸣为第一层叠加,地脉脉动为第二层,双生符环的缠绕为第三层……当四者重叠,识海中竟浮现出一片扭曲的波场,如同多股水流在狭窄河道中对冲,形成漩涡般的节点。
那节点,正是“引”阶符环中的“断点”。
此前他屡次尝试贯通,皆因将其视为阻碍,强行引导金流冲撞。可此刻他看清了——那不是堵塞,是汇聚。是多重频率在特定相位上重合,形成的“启动开关”。若以单一节奏强推,必遭反噬;唯有以原频为引,逐层嵌套,使其自然共振,方能开启通路。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似有微光流转。右手仍覆于胸口,卷轴紧贴心口,温热未散。他未取出,也未展开,只是以指尖轻轻按压,感受那层兽皮下极细微的跳动——与识海中模拟的频率,竟隐隐同步。
原点在哪?
他闭目,神识沉入最深的记忆。那夜,遗迹深处,宝箱开启,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震得整座地宫嗡鸣不止。那一刻,所有符文同时亮起,金流自地底喷涌,残片在他掌心剧烈震颤。那才是最初的频率,是所有后续共鸣的源头。
他以此为轴,将其他三层频率依次嵌套。残片共鸣为逆频一重,地脉脉动为二重,双生符环为三重。当第四层——卷轴自身的律动——被纳入其中时,识海中那扭曲的波场骤然稳定,漩涡节点不再混乱,而是化作一道螺旋通道,自初始节点延伸而出,直通“断点”中心。
瓶颈未破,但路已现。
他不再试图完整构建符环模型。神识虚弱,无法承载全频同步。他只聚焦一点——从初始节点到相位节点的这段路径。以心头血温养卷轴,借其微热稳定神识,随后在识海中模拟原频轻触初始节点。
金流微动。
他顺势引导,不强压,不疾冲,仅以意念为引,如拨弦之初音,轻颤而发。金流顺着那螺旋通道缓缓前行,越过第一段符轨,进入第二段,未偏,未溃。临近“断点”时,他并未注入更多意念,反而撤去所有外力,仅让原频自然扩散。
刹那间,识海中符环虚影骤然连通。
金流未反冲,未溃散,而是微微一旋,稳行半周,随即自行回落,如潮退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