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滑落半寸,书页边缘的火光在黑气侵蚀下微微一缩。路明左掌疾抬,掌心残存的银黑液顺势压上封皮,五指扣紧书脊,指尖渗出的液体沿着血痕纹路缓缓爬行。书页震颤渐止,但封皮上的血迹并未静止,反而如活物般游走,在焦痕与裂纹间勾勒出一道弧线,直指书脊内侧。
他眉心微跳,未动声色。右掌仍贴地维持三角锁阵的灵频传导,左掌却悄然加力,将古籍微微翻转,借岩壁反光扫视封皮。血纹移动的轨迹并非杂乱,而是随地脉钟鸣的节奏,每响一声,便延伸一寸,弧线末端竟与书页夹层中透出的微光隐隐相接。
路明呼吸微顿,舌尖抵住上颚,借痛感维持神识清明。他未敢直视内页,只以余光捕捉那光点的明灭频率——三声钟响后,光点骤然分裂为三,呈三角排列,中心浮现出一枚逆旋符眼,瞳孔状的纹路随心跳一开一合。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银黑液仍在不断渗出,自左臂青灰纹路中滴落,顺着掌心流入古籍封皮。每一滴落下,符眼便微闪一次,三角图案随之扩张半寸,仿佛被某种力量逐步唤醒。他尝试以神识探入,却只觉识海如针扎,三股指令流仍在维持锁阵运转,无法抽离。
他闭目,改以呼吸节律与地脉钟鸣同步。一吸一呼之间,刻意放缓节奏,使心神沉入掌心触感。血纹的流动变得清晰——它并非随意蔓延,而是沿着某种预设路径行进,每经一处旧符残痕,便停留半瞬,如同确认坐标。
图案重现了三次。每一次,三角排列的方位都略有偏移,但中心符眼始终对准阵眼核心。更关键的是,第三声钟响之后,符眼深处浮现出一瞬极淡的“卍”形残纹,转瞬即逝,却与他识海中那道一闪而过的祭坛碑纹隐隐呼应。
他未动。
右掌仍稳压地脉,三大首脑的灵频未乱,锁阵尚在。但他左掌已悄然调整角度,将古籍侧倾,使书页阴影完全遮住封皮异光。同时,小指指甲在掌心轻轻划动,沿着记忆中的轨迹,刻下那三组环套三角形的轮廓。
血珠自掌心渗出,被衣袖内层暗纹无声吸尽。那纹路早已存在,非今日所设,而是他早年为防信息外泄所备的隐记载体。袖中暗纹微闪,如同回应,将血痕吸收殆尽。
巫族首脑忽传音而来:“血引可续?”
路明未睁眼,声音沙哑:“未断,尚撑三息。”
沿用旧语,不露破绽。
传音散去,他左掌微收,指尖在古籍封皮上轻轻一点,试探性地注入一丝灵流。血纹骤然回缩,符眼闭合,内页光芒尽隐。他立刻明白——此异变对外界封闭,唯有持续供能方可激活。
他不再尝试唤醒,转而将注意力沉入地脉。三角锁阵依旧稳固,南线黑浪翻涌,东线刀意封镜,北线声波震荡未停。三大首脑未察觉异常,战场局势仍处临界平衡。
但路明已知,真正的变数不在阵外,而在掌中。
古籍封皮恢复死寂,血痕凝固如旧。唯有他掌心刻痕仍在渗血,衣袖吸尽后,暗纹深处似有微光流转,如同封存了一段未解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