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简单的窃取。”斗笠客微微摇头,“龙脉之气,至刚至正,蕴含万民意志与天地法则,非人力可轻易驾驭。强行抽取,必遭反噬。赵汝成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其手法更为阴毒巧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声音压得更低:“他或许是想……以青霖城为鼎炉,以聚拢的地脉之气为柴薪,以万民生机为引子,再辅以某种邪阵秘法,将这条潜龙支脉的‘正气’,逐步‘淬炼’、‘转化’为可供其驱策的……‘伪龙之气’或‘孽力’。此气虽非正统,却因其源自龙脉,威力巨大,且更易与邪术相容。若让其成功,他便可凭借此力,不仅修为暴涨,更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天机,混淆气运,甚至……为日后更疯狂的举动奠定基础。”
李清河听得背脊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他原本以为赵汝成只是想颠覆青霖城,称霸一方,没想到其野心竟膨胀到如此地步,欲染指王朝气运!这已非寻常权争,而是逆天悖理、祸乱苍生的魔行!
“所以,那‘安澜工程’的节点,不仅是为了聚气,更是为了布设那邪阵的阵基?”李清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路飞速运转,“而他所寻的‘替代能量源’,并非仅仅为了一个阵法,而是为了支撑整个‘淬炼龙气’的庞大邪术体系?”
“不错。”斗笠客颔首,“葬龙渊之眼被毁,打乱了他的步骤,迫使他不得不加快在青霖城本地的布局,行险一搏。这也是为何他近来动作如此急切,甚至不惜引狼入室,借助外力。”
引狼入室……李清河立刻想到了林婉如提及的那些京城来的“贵客”和“特殊人才”。看来,赵汝成的计划,需要极其罕见的技术或力量,光靠他麾下的势力已不足以完成。
“前辈,我们……该如何阻止他?”李清河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对手的目标已升至国运层面,而他们的力量却如此微薄。
斗笠客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此事千头万绪,牵涉极深,贸然行动,无异以卵击石。当前首要,仍是‘知’字。你需继续深化你对‘理’的领悟,尤其是对地脉之气、对能量流转本质的洞察。唯有看得足够深、足够透,方能寻其破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草纸:“你的路,与众不同。不依灵力,而重天理。这或许,正是应对此类邪术的关键。邪阵再诡,亦需遵循能量运行之基本法则。你若能洞悉其‘理’,或可找到以微力撬动全局的支点。”
“此外,”斗笠客语气一转,“京城那条线,需加紧维系。赵汝成此举,已触逆鳞。朝中绝非铁板一块,必有忠正之士,不会坐视其祸乱江山。安王爷那边,虽暂无动静,但此等惊天秘闻,一旦有确凿证据呈送御前,必起波澜。尔等需耐心等待,并创造时机。”
说完这些,斗笠客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夜色。“你好自为之。近期赵汝成必有更大动作,一切小心。”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油灯依旧摇曳,和满室凝重的沉默。
李清河独立案前,久久不语。斗笠客的一席话,如同在他面前揭开了一幅无比宏大、却也无比黑暗的画卷。对手的图谋,远超他最坏的想象。然而,这极致的压力,却也激发了他骨子里那股不屈的韧性。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地脉示意图上,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
“淬炼龙气……邪阵节点……能量源……”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那些被朱笔圈注的地点,“既然你要借这青霖城的地利,行逆天之事,那我便以这青霖城为凭,以万物之理为刃,与你周旋到底!”
他不再感到迷茫和恐惧。目标已然清晰,道路就在脚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更加精准。这已不仅仅是为了个人恩怨,更是为了一座城的存亡,乃至一方气运的清明。
斗笠客的启示,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迷雾,也点燃了更炽烈的战意。真正的较量,此刻才真正上升到关乎命运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