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清河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我们不能回去。我们要继续向前，沿着这条水道，直捣黄龙！”
他指着地图上青霖城的方向，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赵汝成的阴谋核心，在于这座大阵。阵眼不破，血祭不止。示警远水难救近火，唯有从根本上破坏他的计划，才能拯救青霖城！我们要找到‘镇水石’，找到主阵眼‘黄泉眼’的准确位置，在他发动大阵之前，毁掉它！”
这是一个无比疯狂的计划。前路强敌环伺，阵眼所在必是龙潭虎穴，以他们三人之力，尤其是现在萨狄重伤垂危的情况下，成功的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可是……萨狄前辈他……”依兰看着气息奄奄的萨狄，泪水再次涌出。
李清河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边是如师如父的萨狄大巫医的性命，一边是青霖城万千无辜生灵的存亡。这个抉择，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萨狄似乎被他们的对话惊醒，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浑浊却异常清醒。他虚弱地抬起手，抓住了李清河的手腕，声音嘶哑却坚定：“木河……孩子……你的选择……是对的……老朽……残躯不足惜……绝不能……让赵贼得逞……去……去做你该做的事……”
“前辈！”李清河和依兰同时惊呼。
萨狄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放心……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前面……三十里……有个……隐秘的苗医寨……送我去……那里……你们……继续……”
他用尽最后力气，说出了那个苗医寨的大致方位和联络暗号。
抉择的时刻，到了。是遵从理智与情感，护送萨狄求医，延缓行动？还是背负巨大的愧疚与风险，听从萨狄的嘱托和内心的召唤，继续那几乎必死的征程？
李清河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青霖城熟悉的街巷，闪过父亲蒙冤的背影，闪过墨渊老人期许的目光，闪过斗笠客深沉的告诫……最终，定格在血祭图上那触目惊心的猩红。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无迷茫，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然。
“依兰姐，”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分头行动。你熟悉路径，立刻护送萨狄前辈去那个苗医寨，想尽一切办法救治前辈！我，独自沿水道继续前进，寻找破阵之机！”
“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依兰急道。
“这是唯一的选择！”李清河打断她，“两个人目标太大，前辈的伤势耽搁不起！我有墨渊先生所授的隐匿之法，有对这水道阵法的了解，未必没有机会！相信我！”
他看向依兰，眼神清澈而坚定：“照顾好前辈，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如果……如果我失败了，至少你们还活着，还有机会将真相传递出去！”
依兰看着李清河决绝的神情，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她咬着嘴唇，重重点头，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清河……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没有更多的时间儿女情长。李清河将身上大部分疗伤药和干粮留给依兰，只带了血祭图、黑色骨片和几样必备之物。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萨狄，深深一揖，然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漆黑的丛林之中，向着那未知的、充满死亡威胁的征途，踏出了孤独而坚定的步伐。
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足以劈开黑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