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看了看小乞丐,又看了看张癞头,轻声道:“张大哥,半个烧饼,不值当动这么大肝火。天寒地冻的,都不容易。王掌柜那边,我去说和,这饼钱从我明天的工钱里扣,你看成不?”
张癞头嗤笑一声:“李大善人,你的工钱?够买几个烧饼啊?今天爷们儿心情不好,就想教训教训这小贼!”
说着,他伸手又要去抓小乞丐。
李清河下意识地侧身一步,挡在了小乞丐身前:“张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音未落,张癞头觉得在李清河面前丢了面子,恼羞成怒,一拳就捣了过来,正中李清河胸口。
李清河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眼前一黑,踉跄着倒退几步,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他体质本就普通,这一拳挨得结实,顿时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清河!”董先生惊呼。
张癞头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清河这么不经打,啐了一口:“晦气!我们走!”带着人骂骂咧咧地散了。
小乞丐吓得把烧饼塞进李清河手里,哭着跑掉了。
董先生赶紧过来扶起李清河,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次,少管闲事,少管闲事!你这身子骨,怎么经得起……”董先生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李清河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弱:“先生……我没事……道理……总得有人讲……”
意识模糊间,他感觉体内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像寒冬里将熄的炭火,努力地迸发出一星半点的暖意。这感觉转瞬即逝,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远处,镇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破旧道袍、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收回了望向学堂的目光,灌了一口酒,低声嘟囔了一句:“凡尘脉?心灯倒未灭……奇哉怪也。可惜,可惜喽……”
他摇了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的风雪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李清河的生活,依旧如风雷驿的尘土般,平凡,微末。只是命运的河流,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拐了一个微小的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