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暗流汹涌(1 / 2)

白天被赶上城头,在刀锋箭矢和呼啸的投石间与阎王跳舞;晚上又被扔进喧嚣混乱的库房,扛大包、清点那些层层漂没、永远流不到真正前线士兵手里的“军需”。苏尘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铺上,硌着草席下凸起的土块,只觉得这兵当得,比他当初在苏家忍辱负重、在坠星原生死搏杀还要疲惫百倍。那时的苦,至少还有个目标清晰可见——为山门荣耀,为自己争一条路!可此刻呢?豁出性命,就为了让那些仓库老爷们的私库里再多几石漂白刮皮的米粮?

夜寒刺骨,库房外寒风呼啸如同鬼哭。苏尘翻来覆去,胸中憋闷着一股难以疏解的郁结与荒谬。他来北境,只为两件事:寻炎天阙,救小咪;再就是探查这所谓的北境前线,究竟是如何支撑起“抵抗玄雷宗”这面摇摇欲坠的旗帜。可这几日所见所闻,如同揭开了一层厚厚的、沾满尘灰与血污的幕布,露出了后面光怪陆离、肮脏不堪的真实。与当初在中域时听到的慷慨悲歌、遍地狼烟的传说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台巨大、冰冷、将无数人命和财富碾磨成粉的血肉机器!

隔壁铺的老孙头被他翻身弄得木板吱呀作响,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睡吧小子!睡不着也得闭着眼养神!想那么多有屁用?这年头,脑袋还长在自己脖子上喘气儿,那就是祖宗烧了高香!别的,少琢磨!糊里糊涂才能活得长!”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翻了个身,把破棉被往头上一蒙,很快,粗重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苏尘望着帐篷缝隙外漏进来的惨淡月光,无声地叹了口气。糊里糊涂?活命?他现在只想一拳砸开这污浊的幕布,看个究竟!

***

翌日,库房依旧喧嚣。一个管事模样的军官叉着腰,唾沫横飞地指派任务:“苏大牛!孙老油条!你们两个,再来二十个人,押着门口这几车货,去西郊二十里外的老槐坡,接应一支运输队!务必小心!速去速回!”

“接应运输队?”苏尘看着那三辆装满粮袋草料、沉甸甸的牛车,心中疑惑更甚。既然是去接应,空车去载货回来岂不是更合理?为何要载着满车的物资前往?

他牢记着王津和老孙头的提醒——少说,多看。当下也不多问,只是和几个被点中的苦力一起,套好车,在老孙头熟练的吆喝鞭策下,吱吱呀呀地驶出了库房侧门,朝着城西而去。

朔州城西,越走越荒凉。初冬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打着旋儿拍在脸上。路上行人绝迹,只有野狗的吠声在旷野间回荡。抵达那个叫“老槐坡”的地方,果然一片僻静荒凉,只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在坡上孤零零地伫立。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不多时,另一支车队如同鬼魅般从一道干涸的河沟里钻了出来。这支队伍颇为奇特,除了赶车的民夫,押车的赫然是几名身着不同样式道袍的修士!他们神色警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当看到坡上打着朔州守军标识的几辆牛车时,神色才稍稍缓和。

两支车队在坡下那片避风的洼地停下。双方领头的,一个穿着低级军官号衣的队正和一名气度沉稳、穿着青色云纹道袍的中年修士各自下车。

没有任何寒暄,两人面无表情地走近,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簿。苏尘离得较近,眼尖地看到那修士手中账簿的扉页上,盖着一个熟悉的徽记——那是某个中域大宗门的印记!而账簿的内容匆匆一瞥间,似乎记录的都是“庚金矿石”“聚气丹”“灵纹箭杆”等修仙资源!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自家那位军官队正掏出的账簿上,记录的却是“精粮三百石”“上等生铁一百五十斤”“桐油六十桶”等军中民用物资!

两人凑在一起,各自对照着账簿清单,快速而精准地清点着对方车队的货物。没有交谈,只有手指在账簿上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偶尔,那中年修士拿起一袋粮食掂量一下,皱了皱眉;军官队正则踢了踢对方车上装载的大木箱,发出沉闷的回响,对着修士摇摇头。

少顷,两人似乎核对完毕,各自在账簿上签下难以辨认的花押,对着自己的人挥了挥手。

“快!还等什么?动手啊!”老孙头用力推了一把看得有些发愣的苏尘,低声催促。苏尘和其余几名苦力如梦初醒,连忙上前。

接下来的一幕,让苏尘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