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刚脚步一顿,脸垮了半分,挠挠头:“啊……对,该死的老古板,晚到片刻都要记过……”他犹豫地看了看苏尘,眼神像被抛弃的大狗。
“这样吧,”苏尘看他那模样失笑,“酒就不喝了,咱们找个地方,清茶淡饭,聊表心意,绝不误了石师兄晚课,如何?”
“就……就吃个饭?一点酒都不沾?”石刚的表情更可怜了,像被夺了骨头的狗,“苏师弟,这……这可是登堂入室的大喜啊!就……就一点点?我保证!浅尝辄止,点到为止!就半小杯……不,一口润润喉?喝完俺就去练功,打拳更有劲儿!”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眼中全是渴望。
苏尘(苏尘)看他急得抓耳挠腮,再想到他那恐怖绿光的“冤屈”,心软了:“好吧……那就……只温一壶,一人一口,暖暖身子便罢。切莫贪杯误了正事。”
“好嘞!苏师弟爽快人!”石刚立刻多云转晴,生怕苏尘反悔,拉着他大步流星往山下小镇走去。
镇口一家二层木楼小酒肆,还算干净清雅。因着奖学金(虽未到手)给的底气,苏尘难得地没再精打细算,径自点了几样招牌硬菜:一尾清蒸溪涧活鲈,一盘野葱爆炒山麂肉,一钵冬笋排骨汤,一大盆红烧野猪肉,外加整篮筐的芝麻酱拌荠菜——全是横货外加几个时蔬小炒。又特意向掌柜要了一小坛上好的‘流霞酿’,温在热水中。
香气很快弥漫了小桌。
石刚先急着给苏尘和自己各斟上浅浅半杯温热的酒浆(只倒了半杯,眼巴巴看着坛子,终究没敢多倒)。澄澈的酒液在粗瓷杯中荡漾出琥珀光泽,酒香温和却绵长。
“来!贺苏师弟金榜题名!浅红上品!前途无量!”石刚豪气十足地举杯,声若洪钟。
苏尘亦举杯,真诚道:“敬石师兄古道热肠,提携之恩!”清澈的目光落在石刚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感谢。
“干!”
两人杯沿轻碰,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石刚几乎是虔诚地将那小半杯酒一饮而尽,咂咂嘴,脸上瞬间涌起满足的红晕,眯着眼回味无穷。
边吃边聊。酒虽限了量,石刚的话匣子却开了闸。从厚土宗新入门弟子闹的笑话,说到哪位长老严厉哪位长老护短,又扯到他当年在南州山林里追捕一头偷吃灵药的野猪精累断了腿的糗事……豪爽的笑声震得小桌微颤,引得邻座侧目。
苏尘也是难得放松,听着石刚的奇谈怪论,吃着可口的菜肴,杯中温酒入喉,暖意融融驱散连日紧绷和几分伪装带来的疲惫。两人推杯换盏(虽然杯里没多少可换盏的),几杯热酒下肚,气氛愈发熟络融洽。
话题又转到修炼上。毕竟这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嗝……”石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用油手抹了把嘴上的油花(苏尘不动声色把自己碗碟挪开一寸),才意犹未尽地说:“苏师弟,你入了培元班,那是好事!资源管够,名师扎堆!不过……里面有几个老古板,心思可深着呢!萧家那小子……嘿,你别看他现在众星捧月,他背后牵的线,水深得很。你孤身进来,又顶着个野路子的名头,别太实心眼,留点神……”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过来人的提醒,目光扫过苏尘脖颈处被衣领半遮的那点被擦红的皮肤(伪装的代价),意有所指。
苏尘嚼着山葱饼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石刚粗中有细,这番话绝非空穴来风。培元班看似泼天机缘,内里的勾心斗角恐怕远胜外门。他点头,低声道:“嗯,省得。石师兄在门内日久,诸事还要向你多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