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那毁灭性的吐息撞上金漪,如同冰雪遇骄阳,瞬间消融大半!残余的寒气擦着冰岩掠过,冻裂大片岩壁!妖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冰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猩红巨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它死死盯着冰岩上方——
一个破旧僧衣、怀抱木鱼的沉默身影(默僧苦禅),不知何时静立岩顶。他低眉垂目,仿佛刚才那一声退妖的木鱼与他无关。
妖王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竟毫不犹豫地转身,撞入浓雾,消失无踪。围攻林清漪和炎烬的妖群也随之潮退。
谷口死寂。只有寒风卷过冰屑的呜咽。
林清漪白衣染尘,气息微乱。炎烬袍袖焦黑,脸色铁青。两人隔雾相望,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对彼此的深深忌惮。而那株引发争端的冰魄凝心莲,依旧静静绽放在不远处的冰缝中,幽蓝光华流转,毫发无损。
苏尘缓缓松开紧握的冰凌,指尖冰凉。他看着岩顶沉默如石的苦禅,看着雾气中狼狈的天骄,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冰莲,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因用力而崩裂渗血的肩头。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席卷全身。
谷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林清漪、炎烬小队,重伤被冰封的夜枭,惊魂未定的苏尘小队,以及冰岩上那位敲了一声木鱼便吓退妖王的沉默僧人。
还有那株依旧静静绽放、毫发无损的冰魄凝心莲。
【鹬蚌相争,渔翁(妖王)在后!】
【妖王转向,危机降临!】
【默僧苦禅,一声木鱼退妖王!】
【冰魄凝心莲:无人摘取!】
苏尘看着那株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莲花,又看看冰岩上仿佛入定的苦禅,再看看狼狈不堪的林清漪、炎烬和生死不知的夜枭,最后摸了摸自己依旧刺痛的肩头,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对王津,也像是对这操蛋的命运说道:
“看…算计来算计去,把妖王都算到自己头上了。这剧本…压根不按我的分镜走啊。”他顿了顿,望着苦禅那枯寂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般的苦涩,“说到底…机关算尽,终究…人,才是最算不准的那个变量。”
王津捡起酒葫芦,拍了拍灰,难得没调侃,只是灌了一大口,浑浊的眼中映着谷中弥漫的寒雾:
“嘿,明白就好。这世上,最难测的不是天机,是人心。那秃…大师为啥敲那一下?是看那丫头顺眼?还是单纯嫌那畜生吵?谁知道呢?”
冰魄凝心莲在寒雾中散发着诱人的微光。它就在那里,无人摘取,却仿佛在无声嘲讽着所有为它而来的野心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