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返回北京的航班起飞，只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时。苏黎世的公寓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淡淡离愁的微妙气氛。行李尚未完全整理，散落在客厅一角，像是为这次短暂的分别做着无声的注脚。
温念初盘腿坐在地毯上，核对着一份长长的物品清单，嘴里念念有词：“相机、备用电池、存储卡、展馆通行证、发言稿……”她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正用平板电脑处理工作的沈聿怀，“沈医生，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沈聿怀从屏幕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带着些许忙乱却生机勃勃的脸上。窗外的天光映照着她，每一根发丝都仿佛透着光。他放下平板，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的行程简单，已经安排妥当。”他的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倒是你，不必过度紧张。国内有苏苏和策展团队接应，流程都已熟悉。”
他的靠近带来一阵清冽的雪松气息，温念初因筹备行程而有些焦躁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冷峻的眉眼在看向她时，总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一股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放下清单，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这个动作突如其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
沈聿怀的身体在她双手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并非强烈的排斥，更像是一种……被如此直接、主动地触碰所带来的、陌生的冲击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掌心细腻的纹理和温热的体温，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
温念初也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但她没有松开，反而用拇指，极其轻柔地，抚过他微蹙的眉心，那里似乎总是凝着一丝看不见的沉重。
“别总皱眉，”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我会担心。”
她的指尖带着神奇的魔力，那细微的抚触，不仅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个紧锁的盒子。预想中的不适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暖流。他清晰地意识到，他贪恋这份触碰，贪恋她指尖传递过来的、毫无保留的关心与爱意。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陌生的、却令人无比安心的亲密之中。他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偏过头，让自己的脸颊更深地埋进她的掌心，像一个寻求慰藉的孩子。
这个细微的、依赖般的回应，让温念初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而甜蜜。她看着他闭上眼、全然信任地依偎在她掌心的模样，一种巨大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爱怜之情油然而生。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有动。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空气中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聿怀才缓缓睁开眼。他的眼底一片清明，那些因匿名邮件和潜在危机而产生的阴霾，仿佛被她的掌心彻底擦拭干净。他抬起手，覆盖住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拉下，握在掌心。
“我没事。”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郑重而肯定，“不用担心。”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浓烈，让温念初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