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现场,时间仿佛在沈聿怀与温念初十指紧扣的瞬间凝固了。空气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几位伦理委员会的成员表情各异,有的面露惊讶,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则陷入沉思。卡尔·兰伯特教授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公然挑衅后的阴沉与冷厉。他显然没料到,沈聿怀会采用如此直接、甚至堪称“鲁莽”的方式来回应对他们关系的质疑。
主席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语气严肃:“沈博士,请注意您的行为举止,这是在正式听证场合。”
沈聿怀闻声,并未立刻松开手。他先是侧头,给了温念初一个极其短暂、却蕴含着无尽安抚与坚定的眼神,然后才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松开了手指。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松开并非退缩,而是对程序的尊重,而刚才的紧握,才是他内心真实的答案。
“抱歉,主席先生。”沈聿怀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那份冷峻之下,是多了一份破釜沉舟后的坦然,“我只是认为,真诚,有时比任何精心准备的言辞都更具说服力。”
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多做辩解,而是将话题重新引回正轨:“关于我与温念初女士的合作,所有书面材料与数据均已提交。我们接受委员会基于事实与规则的任何质询与审查。”
他的姿态不卑不亢,既维护了听证会的严肃性,也扞卫了自己与温念初之间那份不容玷污的情感连接。
接下来的质询,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微妙。兰伯特教授又提出了几个尖锐的问题,但沈聿怀和温念初的回应始终围绕着协议、数据与客观事实,逻辑清晰,态度坦然。那份在压力下反而愈发坚定的默契,让许多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委员,眼神中开始流露出些许理解和赞许。
听证会最终在一种算不上融洽、却也并非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结束。委员会宣布需要时间进行合议,结果将另行通知。
走出会议室,长廊里空无一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温念初才感觉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刚才在里面的镇定,大半是强撑出来的。
沈聿怀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排斥的阴影,只有全然的关切与支撑。
“还好吗?”他低头看她,声音低沉。
温念初靠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仰脸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无比明亮的笑容:“嗯,我们……一起面对了。”
她强调的是“一起”。
沈聿怀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和那份经历风雨后愈发璀璨的信任与爱意。他心中那片因对抗外界压力而冰封的区域,仿佛被这笑容彻底融化。他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更稳地护在自己身侧,一同向外走去。
他们都知道,听证会的结果尚未可知,兰伯特教授绝不会轻易罢休,未来的路或许仍有荆棘。
但此刻,他们紧握的双手(即使是换了一种扶持的方式),他们并肩的身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回到公寓,仿佛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回到了宁静的港湾。关上门,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
温念初脱下外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沈聿怀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她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