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纵声狂笑。
熟悉的老者身影,五体投地,匍匐于沙土。
“赵茂!”
“赵茂!”
“赵茂!”
三声怒吼,一声高过一声。
宣泄着主人滔天的愤恨。
莫古挥动长刀。
黄子澄却仰天长啸。
“我是明臣!”
“生为明臣,死为明鬼!”
“区区蛮夷,也想让我投降?”
“你们也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大明文人铁骨,何惧一死!”
在同伴已然跪地叩首之际。
他独守大明风骨。
这位曾常被二皇孙尊为“先生”的男子。
这位口口声声主张“削藩”的文士。
竟以这般方式。
在最后的呐喊中——
“我黄子澄,可受千刀万剐,唯独不会跪着死!”
“蛮夷小儿,有种就朝你黄爷爷头上砍来!哈哈哈……”
画面陷入黑暗。
朱雄英猛然回神。
再看向昏迷的莫古。
眼中杀意骤现。
“蛮畜终究是孽畜!”
想到近日漫天流言,皆指黄子澄为“奸佞”。
而赵茂反被儒林颂扬。
无名怒火自朱雄英心头燃起。
“忠骨凛然!”
他确实动怒了。
坦白说。
他向来不喜黄子澄。
此人才学虽不逊于朝中任何士大夫。
却是空谈误国的典型。
未曾征战沙场,未历前线烽火。
却总爱高谈阔论,妄图执掌全局。
然而。
他唯有一点令人敬重,也是常人难及的——
恪守底线。
若论此人,当个地方父母官倒不失为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
只可惜,他实在不适合做一个骄矜的幕僚!
心念电转间,朱雄英握紧枪杆,猛然一抽!
剧痛惊醒了莫古。
他望向朱雄英,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他眼中杀机愈发浓重,登时惊怒交加:
“快救我!”
可朱雄英只是回身持枪,凌空连刺两记,
快得如电光石火——
一人脖颈中枪,应声倒地。
另一人急忙止步,才险险避过。
这些本是高手中的高手,
在朱雄英面前,却如同沙袋一般,唯有挨打的份。
“哪只手动的?”
朱雄英冷冷望向莫古。
莫古一脸茫然,似未反应过来。
朱雄英目光落向他右手,厉色一闪,枪尖扬起直指苍天——
随即疾速落下!
“啊——!”
一声凄厉惨叫。
莫古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已被砸烂、骨碎如泥的手臂,
眼珠几乎迸出眼眶。
那声惨嚎嘶哑如裂帛,剧痛之下他再度昏死过去。
朱雄英望向他左臂的枪洞,与已毁的右手,
此人已彻底残废。
但他并未打算收手。
枪杆滑握至中段,朱雄英目光如冰。
他从无朝中某些人那种对待外使的“圣人襟怀”,
既已定为武斗之比——
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就绝无留情之理!
至于后果?
唐太宗那句千古名言早已道尽: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
你待他们好,他们不会感恩,反视你为软弱。
唯有将其打服,如驯猛兽,他们才因惧而生敬。
心念一定,他再无犹豫。
长枪脱手疾射,直刺那位帖木儿帝国的“额顶”!
可就在此时——
朱雄英忽感一股巨力扯身,
他的身影骤然崩散,气息全无……
最后一刻,
“六王子!”
不远处响起一声凄呼。
最后一名帖木儿战士见此魂飞魄散——
他们随两位“最尊贵之人”来到明国,
若此二人有失,
他们全族老幼将尽数被屠,妇人沦为奴,男子充死士。
他惊恐万状,想也不想纵身跃至枪前。
长枪贯胸而过,
余劲未消,继续向后——
却偏了方向,自莫古脸颊一侧穿透而出,钉入身后树干。
这便是最后的结局。
不知是惋惜还是无奈。
空气中,
只留下一声轻叹,
便再无声息。
转瞬之间,
此地已倒下两具,莫古生死未卜,脸颊更被洞穿,
场面惨烈至极。
林间寂静,
唯有鸟鸣与乌鸦盘旋。
不远处,
树丛沙沙作响,似有野兽嗅到血腥而来……
半刻钟后,
战马疾驰而至,
惊走林间动物。
此刻,
朱高煦惊恐地望着眼前景象:
地上躺着两具,
一具被长枪刺穿咽喉,竟无还手之机;
另一具与莫古一同被钉在半空。
而那位帖木儿使团的六王子,
死状之惨烈,
连在沙场历练半年的朱高煦也不禁胆寒。
“这……”
“都是朱雄英所为吗?”
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