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恭敬地退下,从内殿的珠帘后缓缓走出,重新回到了外殿之中。而此刻,外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她竟是从皇后娘娘的寝殿里出来,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林知夏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茶碗,安静地等待着晨省的开始。
今日的请安,并无大事。皇后只是照例询问了各宫的情况,又叮嘱了两个怀孕的几句,便让众人散了。
众人从坤宁宫鱼贯而出,脸上紧绷的神情,直到踏上宫殿外的白玉石阶,才稍稍松弛下来。林知夏刚走出宫门,便听见身后传来张婕妤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哟,这不是咱们的丽婕妤吗?”张婕妤捏着帕子,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宋嘉禾,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今日的气色,瞧着可不大好啊。也是,这怀着身孕的人,最是需要静心。可偏偏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得为自己腹中的孩儿积福,整日里不是惹是生非,便是寻衅滋事。也难怪皇上如今宁可去看望娴静少言的陆容华,也不愿踏足某些人的宫殿半步呢。”
宋嘉禾被禁足一月,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又被当众揭开伤疤,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怒火:“张婕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婕妤被她吼得吓了一跳,随即又挺直了腰杆,“本宫不过是好心提醒妹妹一句罢了。妹妹可别动气,仔细又动了胎气。到时候,皇上不来心疼妹妹,反倒要怪罪到本宫头上,那本宫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说完,她便不再给宋嘉禾发作的机会,只是得意地轻笑一声,扭着腰肢,扬长而去。
宋嘉禾被气得浑身发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转身,恰好看到了正从她身旁经过的林知夏。
“站住!”
林知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慧婕妤真是好手段,”宋嘉禾的脸上满是讥诮,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不去想着如何固宠,反倒去讨好一个不顶事的公主,真是出息了。怎么,是觉得皇上那里指望不上了,便想换个码头靠岸吗?”
林知夏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心中暗笑:又菜又爱玩,怎么禁足了一回,脑子反倒越来越不好使了。
她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丽婕妤说笑了。嫔妾与姐姐不同,嫔妾对公主好,是因为真心喜欢公主的天真可爱,不为旁的。”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无比扎心的弧度,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宋嘉禾那依旧平坦的小腹,轻声道:“不像有些人,连自己腹中最金贵的孩儿,都尚且能当作争风吃醋的筹码。嫔妾自问,是万万做不到的。至于皇上……皇上圣心如渊,自有决断,又岂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
“你!”宋嘉禾被她这番话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
林知夏不再看她,只是屈膝一福,声音平淡无波:“妹妹宫中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的女人,带着自己的宫人,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