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是假的,什么七耳香炉、红绫夜哭、大眼球子,都是假的。模拟器,[退出游戏],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看不见归途。
柳玉楼跌跌撞撞,终于哭出了声:“怎么设计的?怎么没有退出按钮啊?”
“我要回家,爸!妈!——”
——明月珠沉。
“我回不去了?”
——西斜入海。
柳玉楼突然恍然:“不,不,死了就能回去了——你们都得死,死!”
“哈哈哈哈,都得死!”
模拟器沉默了。
而和尚们,只是冷眼旁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像是看见了一个疯子。
“什么重新?”“推出啥啊?”“摸你器是啥?”
连佛性最高的圆幡和法式,也是一脸不解。
她有滔天怒火。
——在和尚们眼里,无非是疯子犯病。
她真情实感的崩溃痛哭。
——是胡言乱语。
一遍遍的尝试退出。
——不过断断续续的无意义音节。
请暂时原谅她。她在此之前,只是一个盛世海洋的水滴,平平无奇的大学生。
饿了能吃,疼了能哭,开心了能笑。
不过是……
年少思慕。
可是一夜之间,世界颠倒。
众生混乱,妖魅横行,我独自一人,反反复复,游走其间。
一步踏错,万丈深渊——
所有人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
所有人都是真的,只有我……
是假的!
……
一片混乱中,柳玉楼看到了。
明月珠沉。
而她,没有来路,也没有归途!
……
模拟器疯狂跳动,全被她忽略。
【回神回神!】
【笨蛋笨蛋!】
【看路看路!】
柳玉楼忽视了这些。
她的眼前,只有一条直通现代的大门!
好像,只要推开。
一切就没有发生。
她还穿着高中校服,躺在大学的床上。
没有“诡异游戏”。
没有乱世。
只有明天的早八!
可当她想要推开门的时候。
却看到珠娘站在了面前!
柳玉楼笑了:“你也要拦我吗?”
她举起了刀!
可小姑娘笑着摇摇头,身上一瞬间染满了血!
小流浪猫说:“姐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一起流浪的吗?”
柳玉楼否认:“不是!”
小流浪猫:“……那……那珠娘一个人流浪好啦。”
“我不怕的。”
小流浪猫选择了成全,可是,让柳玉楼为之疯狂的“门”,却消失了!
“哪里去了?”柳玉楼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我的家,哪里去了?!”
幻想里的珠娘,就在这时候抬起头。
“玉楼姐姐,你是现在才没有家的吗?”
“还是说,一直都没有呢?”
“只是你一直在骗自己,把我看成是两个世界的连接?”
小流浪猫,靠近她。
“——玉楼姐姐,你看看我。”
“我不是出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就在柳玉楼看到她的下一秒。
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渗出了血液,变成了月亮一样的明珠!
然后一滑,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
污染在念着:“去人心……”
……
而柳玉楼,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归途。
哭得一声。
“不!!!”
……
天旋。
地转。
……
远超过悲伤的、大股的泪,从她的眼里奔涌而出。
——柳玉楼,是一个没有归途,也没有来路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她只是想回家。
而已。
……
可就在这时!
一只试探的小爪子,牵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
拂去了她所有风沙!
经文停,世界正。
——沉海的月亮,升了回去!
柳玉楼一把握住珠娘的手,硬是凭借着毅力,把自己从污染里拔了回来!
——珠娘还活着!
柳玉楼一把抱住了小流浪猫!
——没有归途,也没有来路的人。
重新找到了,自己在两个世界间的锚点。
在打碎明珠前,她抱住了自己的明珠。
可是为什么,大滴大滴的泪,还是打湿了小姑娘的衣袖呢?
珠娘回抱住了她!
不符合生理发展的柔软,刺痛了柳玉楼的心!
盛世流浪者·柳玉楼,恢复了理智!
顷刻间,她将珠娘扯到了自己身后,捡起了地上的刀!
泪还未干,刀已出鞘!
刀锋所指,和尚退避!
柳玉楼虽然害怕,还是直对着和尚们:“我需要一个解释。”
让她心冷的是,最有可能是人的圆幡向前一步,把诡异们护在身后!
“施主,这恐怕有什么误会……”
“我去你[哔——]的误会!”
“施主,为做补偿,贫僧愿意倾囊相告……”
可柳玉楼,已经下了拼命的决心!
“晚了!”
刀锋动,直指会虚!
眼看着,就要激活[红绫]!
小流浪猫却从她背后探出了头:“不要打起来!珠娘是自愿的!”
柳玉楼:“你说……什么?”
珠娘:“不要打起来!珠娘是自愿的!”
“珠娘有用,可不可以不丢下我?”
——有用,是胭脂阁对女子的判断方式。
可柳玉楼,并不奉行这一准则!
柳玉楼嗓音沙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珠娘:“知道!”
“不要把珠娘当小孩子!珠娘见过很多坏人了!”
“会真大师和我说清楚了。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得到的结果,都说了。”
“珠娘可以永远不长高,可以变胖。”
“但珠娘不想一直呆在这里!”
“珠娘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玉楼姐姐,你答应我,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好不好?”
小流浪猫,眼含期待。
满眼星星,一如从前!
遇楼则收23:禁忌的[天]字
柳玉楼心里一软,又是一酸:“你……你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不知道穿哪条小裙子……”
小流浪猫眨眨眼:“姐姐的家乡,天天都过年吗?”
盛世人沉默了。
打断她的,是一句佛号。
圆幡:“施主,既然误会解除……”
柳玉楼:“倾囊相告。”
圆幡:???
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请问。”
柳玉楼当然不会客套:“佛塔能不能启动,提供[会]?”
“当然!”圆幡双手合十,“[会]者,属命又属运,徽徽以溢目,泠泠而盈耳……”
眼看老头又要滔滔不绝扯文言文,法式轻咳一声。
文言老头很生硬地转回了正题:“只是……这[会]的施展需要太多力量……”
他刚要继续,就看到了一脸清澈的珠娘!
圆幡只听过师弟的计划,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流浪猫真人!
他先是一惊,然后带些愧疚地,把珠娘看了又看!
“施主才……六七岁?”
珠娘摇摇头:“珠娘不知道。”
圆幡突然意识到了,柳玉楼为什么会如此崩溃。
污染是一方面,这孩子也忒小了点!
可对面是他的师弟,他说不出一声责备。
圆荣突然插嘴:“能。”
圆幡担忧地开口:“你……”
他脸色一番变换,最终也咬咬牙:“能!”
迟来的道歉,为时已晚。
柳玉楼冷着脸,并不打算替珠娘做决定。
“既然可以激活,听我指令。”
“武帝诏书,新皇诏书,准备好!”
这两个名字一出来,和尚们的表情,立刻变得震惊!
对她[俗世楼]的身份,更是信了九成九!
和尚视线里,玉楼大点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柳玉楼说,“现在告诉我。寺里有多少人有天赋?分别是什么效果?”
金元宝圆荣,抢答!
“贫僧更为清楚,就由我来说吧。”
“天赋亘古留存,千奇百怪,觉醒的概率,不到十分之一。”
“觉醒了天赋的人,称为‘天赋者’,往往被[亭台楼阁]招募。”
“当然,也有的散落一方,去做那土皇帝或江湖客,很挣钱的!要是贫僧有天赋,怎么会——”
在圆幡嫌弃的目光里,圆荣连忙改口:“放下欲念来寺庙的,万中无一。”
“净圈———净心寺纵是国寺时,五百弟子,有天赋的,也不超过五十位!”
“圆泽那东西——圆泽好师兄,自从发下[宏愿]被困后,有天赋的弟子,为降低天罚威力,尽数自戮于佛前!”
圆幡闭目,痛心地念了一句佛号!
圆荣却说:“感谢他们!”
圆幡:???
圆荣咳嗽一声:“目前的‘圈’,是圈禁。”
“只能算是最低等级的天罚。”
“历史上,比这厉害的海了去了,也不一定就是死地!”
“然而,就是这样,大离也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们!”
“武帝他不是人!他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眼看圆荣和尚要开骂,柳玉楼捂住了珠娘的耳朵!
一连串佛家脏话后,圆荣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表象。
柳玉楼这才松了捂着珠娘的手!
圆幡就在此时开口:“除了贫僧。”
“贫僧天赋较为罕见,又舍不下法式这不成器的弟子,索性苟活了下来。”
“岁月匆匆,一晃二十一年,圆荣……师弟还如昨日,贫僧却已垂垂老去,法式也成了这么高大的壮小伙子了。”
似乎感受到了柳玉楼不善的眼神,圆幡进入正题:“贫僧天赋名[去伪],橙级,一日能用三次,可判断百字以内信息的真伪。”
“是以,贫僧当年更喜文言,企图缩减字数,增加信息量!”
“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时至如今,一段话的真假,只能判定八成!”
“说话这样,并非贫僧有意舞文弄墨,实在是集腋成裘,遂成旧疾!”
柳玉楼恍然。
难怪这老头说话半文不白,文绉绉的!
[橙]级天赋!
近似读心术!
非酋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柳玉楼情绪平静下来,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中了污染。
后怕之中,她同样松了口气!
诡异的污染,还在其次。
人的威胁,同样不容小觑!
幸好圆幡的判定只要八成。
幸好她满怀警惕,说了一大段!
要是只说一句话,恐怕达不到八成真,当场就会被拆穿!
可就在她复盘的一瞬间。
柳玉楼愣住了!
当时,她说的一共有五个信息!
[我是俗世楼派来的。]
[俗世楼,出了个天级天赋者。]
[天级,是红级以上的力量。]
[天字天赋,百年不遇。]
[天字天赋,能像黑玄那样,消解天罚!]
三、四是事实。
五是猜测。
可一、二,都是胡诌的!
八成真,到底哪个是真的?
还是……都是真的,只有五的猜测是错的?
可柳玉楼清楚地知道。
自己和那什么[俗世楼],没有半点干系!
五是希望,不是真的,也得是真的!
[俗世楼],我劝你真的出了那几百年不遇的天字天赋者!
只是,[天]字涌现,必逢乱世!
乱世之下,她真的能活下去吗?
圆荣已经恢复了正常,正端着酒盅,往里面放了一块石头!
酒盅的液体,红色,微腥。
是珠娘的初潮!
柳玉楼脸黑了。
圆荣讪笑:“这是[清凝石],入血,不凝固。”
狡诈的和尚,知道出不去。
嘴上说着配合。
实际上,并不打算现在褪去诡异身!
一旦柳玉楼尝试失败。
恐怕不是成为血包,就是一死!
——“说来,施主的天赋是什么?”
圆幡笑得和蔼:“能入俗世楼,定有过人之处吧?”
天赋?她哪儿有天赋?
柳玉楼的思维,还停留在对乱世的忧心中,下意识开口:“天……”
圆幡一惊:“天字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