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痛楚中沉浮了很久，意识才如同挣扎的溺水者，缓缓浮出水面。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温和精纯的药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骨骼，尤其是右臂处，传来阵阵麻痒之感，显然是骨头正在愈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熟悉的清雅香气，让他紧绷的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自己正躺在一处干燥的草铺上，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的、带着清冷香气的女子外袍。洞顶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将这不大的洞府照得亮堂。
视线微转，便看到了那道清丽的身影。
苏晚晚正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蒲团上，身前悬浮着几面小巧的阵旗，她双手正在掐诀，似乎在推演或者加固洞口的隐匿阵法。月光石柔和的光晕洒在她如墨的青丝和纤细的背影上，勾勒出一种静谧而专注的美。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醒来的动静，苏晚晚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凌凡看到她清冷的眸子深处，那抹来不及完全敛去的担忧，此刻化为了淡淡的如释重负。
“你醒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比往常少了几分疏离，“感觉如何？”
凌凡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动。”苏晚晚起身走近，按住了他的肩膀，指尖微凉。“你伤势很重，右臂骨裂，内腑受创，神魂亦有震荡，需静养数日。”
她靠得很近，凌凡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雪后初霁般的清冷气息，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淡淡阴影。
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多谢苏师姐救命之恩，又劳烦师姐照料。”
“举手之劳。”苏晚晚淡淡道，收回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水囊和几枚灵果递给他，“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你昏迷了一整天。”
凌凡这才感到喉咙干渴得厉害，腹中也是空空如也。他接过水囊，道了声谢，小口喝了起来。灵泉甘冽，带着淡淡的灵气，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
苏晚晚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再多言。洞府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凌凡喝水、咀嚼灵果的声音。
气氛有些微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又似乎萦绕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暖意。
“苏师姐，”凌凡打破沉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片紫霆木林……你当时真的只是恰好在那里采集材料吗？”
苏晚晚闻言，白皙的耳垂似乎又微微泛红，她垂下眼睑，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双手，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不全是。”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凌凡：“我……我进入秘境后，落点离你不算太远。后来感应到你与人交手，又察觉到圣教残留的阴邪气息……有些担心，便循着痕迹跟了一段路。”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那双清眸中一闪而过的赧然，却出卖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凌凡愣住了。她竟然是特意跟着自己，担心自己的安危？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让他喉咙有些发堵。
他看着苏晚晚，这个平日里清冷如冰、醉心阵道的仙子，竟会为了他……
“师姐……”凌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激？似乎太轻。其他？又似乎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