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枪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敌人搜索的叫喊声。流弹偶尔打在洞口的岩石上,溅起碎石。
顾锦城半蹲在洞口掩体后,手枪稳稳瞄准外界,眼神如鹰隼。他的太阳穴因紧绷而微微跳动,旧伤也在隐隐作痛,但他的身形稳如磐石。他不能退,身后是他要用生命守护的爱人,和一个正在与死神赛跑的战士。他偶尔快速回头瞥一眼洞内——
在昏暗摇曳的头灯光线下,宋墨涵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被她用手臂随意擦去。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所有的温柔在此刻都化为了绝对的冷静与精准。那双平日里为他按摩舒缓、写下处方的纤纤玉手,此刻正沉稳地握着器械,在生命的禁区里穿针引线,与死亡争夺着时间。血污沾染了她的迷彩服和脸颊,她却浑然不觉。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心疼攫住了顾锦城。他见过无数战地医生,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深切地感受到“医生”这两个字在枪林弹雨中所代表的重量与神圣。她的战场,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她的武器,不是枪炮,却同样在扞卫生命。
就在这时,两名敌方武装分子似乎发现了岩洞的异常,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洞口摸来。顾锦城眼神一厉,屏住呼吸,在领头那人探头的一刹那,扣动扳机!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人应声倒地。另一人立即躲到树后,开始朝岩洞方向盲目射击。
子弹打在岩石上,迸发出刺眼的火花。顾锦城冷静地更换弹夹,对洞内低喝:“低头!”同时一个精准的点射,击中了那名武装分子藏身树干后的腿部,在对方惨叫着倒地时补上一枪。
枪声也惊动了洞内的宋墨涵,她的手微微一顿,但立刻又恢复了稳定。她知道,他在为她守住这方寸之地。信任,在此刻无需任何言语。
手术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宋墨涵终于找到了最深处的破裂动脉。血液立刻涌出,模糊了视野。
“吸引器!”她急促地说,但随即意识到在野外根本没有这样的设备。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用手指小心地探入创口,暂时压迫住出血点。
“医生...”年轻队员看着她被鲜血染红的手,声音颤抖。
“别分心!监测血压!”宋墨涵的声音依然冷静,尽管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用另一只手拿起最微细的缝合线,开始进行血管吻合。这是对技术和心理的极致考验,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伤员李锐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骤降!
“室颤!”协助的队员声音带着哭腔。
宋墨涵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放下器械,双手叠放在李锐胸前,开始进行胸外按压。“除颤器准备!”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更快。
一次,两次...随着除颤器的一次电击,李锐的身体弹起又落下。监护仪上的线条依旧令人绝望地平坦着。
宋墨涵没有放弃,继续按压,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伤员冰冷的皮肤上。她口中低声却坚定地重复着:“坚持住!你还这么年轻,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坚持住!”
也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也许是生命的顽强,在第三次电击后,监护仪上终于重新出现了微弱但规律的波动!
“心跳恢复了!”队员激动地低呼。
宋墨涵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虚脱,但她不敢停歇,立刻回到手术位置,以更快的速度完成最后的缝合。她的手指已经僵硬,但每一个动作依然精准。
当最后一针打结剪断,她终于直起早已僵硬酸痛的腰背。手术完成了。伤员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暂时稳定了下来。
她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看向洞口那个如同山岳般守护着她的背影。
顾锦城似乎心有灵犀,在同一时间回过头。四目相对,洞外是未散的硝烟,洞内是浓郁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味交织。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看到了超越生死的信任,看到了在极致环境下淬炼出的、无法被任何事物摧毁的深刻情感。
他走向她,无视自己满身的尘土和疲惫,伸出手,用拇指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一道血痕。
“辛苦了,宋医生。”他的声音沙哑,蕴含着无尽的心疼与骄傲。
宋墨涵抓住他的手,将脸颊埋进他带着硝烟和汗水气息的掌心,轻轻摇了摇头。在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总是担心他病情的医生,而是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你的头...还疼吗?”她轻声问,手指轻轻抚过他太阳穴处跳动的血管。
顾锦城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摇头:“看到你,就不疼了。”
洞外,枪声渐渐稀疏,远处传来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增援终于到了。年轻队员激动地探出头去,挥舞着手电发出信号。
顾锦城和宋墨涵相视一笑,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后,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此刻,他们是爱人,是战友,是彼此在黑暗淬火之地,最坚实的光。而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段在岩洞中的经历,将成为他们共同记忆中最深刻的一笔,见证着在枪林弹雨中绽放的爱情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