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两人先后洗完澡。
巫渺一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一边还在念叨着明天要拍的广告脚本。
却见宴溪池已经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剧本,眼神却放空着,显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巫渺放下毛巾,爬上床,钻进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线条流畅却紧绷的下颌线,小声问:“阿池,你到底怎么了?从下班就开始不对劲。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她能感觉到,抱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宴溪池低头,对上她担忧的目光,那双总是盛满阳光和笑意的杏眼里,此刻只映着他的倒影。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渺渺,”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嗯,我记得。”巫渺点点头,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但我没告诉你的是,我并非是什么豪门私生子。”宴溪池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是宴家名正言顺的亲生儿子。我的母亲,叫宋淑芬。”
巫渺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宋淑芬这个名字,她隐约有些印象,似乎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是国外某知名科技公司那位以铁腕着称的华人女创始人。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宴溪池继续道,眼神飘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走后,我母亲……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在了事业上,大概是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家里很大,但很空,保姆和司机照顾我的起居,但她……很少回家。”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巫渺却能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深藏的,属于一个小男孩的孤独和无助。
“后来有一次,她难得答应带我去游乐园。”宴溪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接了个电话,很紧急的公事,她让我在原地等她,她很快回来……”
“我就很乖地站在那里等,等了很久,天都黑了,她也没回来。”
巫渺的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紧紧回抱住他。
“人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就走散了。”他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笑,“后来被好心人发现,送到了派出所,因为一时联系不上家人,又被送到了孤儿院。我在那里……呆了两年。”
“十二岁那年,她才终于派人找到我,把我接了回去。”
宴溪池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涩意,“她看起来很伤心,也很愧疚,陪了我几天……但很快,国外的公司出了状况,她又走了。之后,依旧是聚少离多。”
所以,他才会对亲情如此疏离,对建立亲密关系既渴望又本能地保持距离。
巫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厉害。
她抬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声音带着哽咽的疼惜:“阿池……”
宴溪池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眼圈泛红的女孩,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是为了他。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温柔了下来:“都过去了。”
“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不想瞒你关于我家里的情况,我母亲她或许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但在我这里,她缺席了太久。”
“我和她的关系,仅此而已,她可能会来找你,但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