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后的坤宁宫，暖阁里氤氲着龙涎香的沉郁气息。阳光透过苏绣兰草帘，在青金石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柳寒烟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指尖轻抚茶盏边缘，盏中碧螺春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温婉的眉眼。
\"娘娘尝尝这茶。\"她声音柔似春水，\"是江南今岁头采的，锦儿那孩子特意嘱咐快马送来——说娘娘近日忧心陛下龙体，该饮些安神的。\"
皇后执盏的手微微一顿。鎏金护甲叩在瓷沿上，发出清脆的响。\"难为她有心。只是...\"凤目微抬，\"本宫听闻三皇子前日赠了姜小姐一斛东珠？\"
柳寒烟笑意不变：\"确有此事。只是那孩子一根筋，说什么行医者岂能收此重礼，竟原样退回去了。
\"她轻叹，\"臣妇劝她好歹留颗做药引，偏她说'东珠性寒，反伤药性'——您说这傻不傻？\"
茶盏搁在案上，一声轻响。\"倒是像极了霍将军的性子。\"皇后唇角微扬，\"本宫就喜欢这般磊落的孩子。
比那些...\"她忽然蹙眉揉额，\"这几日头风又犯了，太医院开的方子总不见效。\"
\"臣妇冒昧。\"柳寒烟起身施礼，\"锦儿近日研得一套按摩手法，或可缓解凤体不适。\"
纤指轻按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皇后舒适地喟叹：\"难怪陛下总夸镇北将军府出人才。\"话音忽转，\"说起来，三皇子近日也常往太医院跑——说是寻什么古籍偏方？\"
柳寒烟指尖几不可察地一滞。\"殿下孝心可嘉。只是...\"她垂眸，\"霍锦那日偶然见得殿下寻的偏方，竟是南楚巫医的蛊术秘录，吓得连夜做了噩梦。\"
殿内霎时寂静。熏笼青烟扭曲如蛇。
\"蛊术？\"皇后声音骤冷，\"他竟敢...\"
\"许是殿下受人蒙蔽。\"柳寒烟忙道，\"只是锦儿自幼随神医谷习医，最恨这些邪术。那孩子放话说，若再见蛊物，宁可剃度出家也不愿污了医道清白。\"
念珠重重砸在案上！\"好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皇后眼底寒光凛冽，\"本宫倒要看看，谁敢逼良为娼！\"
柳寒烟跪地：\"娘娘息怒！殿下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皇后冷笑，\"他那是算计着拉拢将军府呢！\"忽又缓和语气，\"你且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当日申时，重华宫迎来凤使。老嬷嬷立在阶前，声音刻板如读祭文：\"娘娘问：三殿下可是嫌御史台弹劾不够热闹，非要把将军府小姐逼得出家才甘心？
萧景渊面色铁青：\"嬷嬷误会...\"
\"娘娘还说：\"殿下若真有心，不如多操心北疆粮饷——苍狼族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还有闲情招惹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