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晚膳设在正屋，烛火跳动，映得满桌菜肴泛着暖光。
霍宴脱下铠甲，换上一身玄色常服，额间的疤痕在灯光下柔和了几分，却依旧难掩沙场磨砺出的凌厉。
他坐在主位，看着对面的霍锦，几次想夹菜，手都在半空顿了顿，最终只是给她舀了一勺山药排骨汤：“尝尝这个，养身子。”
霍锦接过汤碗，暖意顺着瓷碗传到掌心，她低头喝了一口，清甜的山药混着排骨的鲜香，是家的味道。
抬头时，正好对上父亲复杂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疼爱，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让她心里微微一酸。
“父亲，北疆最近还好吗？大哥他……一切都顺利吗？”霍锦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知道，父亲心里藏着事，而北疆的战事，定是他最牵挂的。
提到北疆，霍宴的眼神亮了些，却也多了几分沉重：“苍狼族最近安分了些，但也只是暂时的，他们和南楚巫医走得近，迟早还会闹事。
你大哥景域在那边做得很好，上个月还击退了苍狼族的小规模突袭，立了功。”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只是……他总念叨你，说妹妹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见见她。”
霍锦握着汤碗的手紧了紧，大哥霍景域自小就护着她，她去江南那年，大哥才六岁，却红着眼眶对她说“妹妹别怕，等我学好武功，就去江南保护你”。
如今多年过去，大哥已成北疆战场上的悍将，她却连一面都没见过，心里满是亏欠。
“等京城的事稳定了，我就去北疆看大哥。”霍锦轻声说。
霍宴点点头，放下筷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沙哑：“囡囡，当年把你送到江南，不是父亲不想留你在身边，是真的没办法。”
他抬手，摩挲着自己额间的疤痕，像是在回忆那段艰难的岁月，“你出生那年，北疆战事吃紧，苍狼族突袭了三个军营，我带着兵在前线厮杀，你母亲怀着你，跟着军队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
你出生时才三斤重，身子弱得像片羽毛，太医说‘在北疆这苦寒之地，怕是养不活’。”
说到这里，霍宴的声音哽咽了，他别过脸，避开女儿的目光，像是在掩饰自己的脆弱：“你母亲抱着你，哭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你外祖父说把囡囡送到江南，那里气候好，有柳家照料，定能平安长大。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你成长的这些年，父亲没能陪在你身边，甚至连你的生辰，都没能好好给你过一次……”
霍锦看着父亲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暖。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被送到江南的，却从没想过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她放下汤碗，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握住他粗糙的手：“父亲，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母亲是为了我好，江南的日子很好，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妈待我如亲生，我过得很开心。”
霍宴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厚茧蹭得她有些痒，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愧疚，却也多了几分坚定：“是父亲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如今你回来了，就再也不用离开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不管是二房的人，还是京城的皇子，只要敢动我霍宴的女儿，我定让他付出代价！”
他的语气带着武将的霸道，却让霍锦心里满是感动。她知道，父亲看似沉默寡言，却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家人。她笑着点头：“有父亲在，我什么都不怕。”
父女俩重新坐下吃饭，气氛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霍宴给她夹了块酱肘子，是他亲手做的，带着浓郁的酱香：“尝尝父亲的手艺，你小时候最爱吃，可惜那时候我总在前线，没机会给你做。”
霍锦咬了一口，软烂入味，带着家的温暖。她突然想起二房婶母说要在家宴上做酱肘子，心里一凛——二房定是想借着父亲爱吃的菜动手，她必须提前防备。
“父亲，三日后的家宴，二房婶母说要亲自下厨做酱肘子，您到时候可别多吃，免得积食。”霍锦故意说，想提醒父亲留意。
霍宴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眼神沉了沉：“你放心，父亲心里有数。
二房最近不老实，和黑煞门走得近，父亲已经让张叔盯着了，家宴那天，定会让他们露出马脚。”
提到黑煞门，霍锦想起之前的密报，连忙说：“父亲，我听天机阁的人说，萧景渊不仅勾结黑煞门，还在北疆和苍狼族有联系，怕是想里应外合，对将军府下手。”
霍锦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语气凝重：“我也收到了消息，苍狼族最近在黑风口矿脉活动频繁，似在寻找龙涎玉，而萧景渊的人也在收购龙涎玉碎片，他们定是想借龙涎玉激活前朝神器，掌控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