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粗糙、布满老茧和污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按在了婴儿心口那光滑的皮肤上。他调动起体内所剩无几、且被秩序残毒污染的气血之力,极其微弱、极其谨慎地,朝着那心口烙印的位置,灌注了一丝!
“唔…”昏迷中的婴儿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疤脸叔!不要!”小雀惊恐地喊道。
圣骸的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然而,就在疤脸那微弱污浊的力量触及婴儿心口的刹那——
嗡!!!
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无比纯粹的**赤灰色光芒**,骤然从婴儿心口的位置……**亮起**!
如同在无边黑暗的泥沼中,骤然点亮的一盏心灯!
那光芒并不耀眼,甚至有些黯淡,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浊气和灰白光幕吞噬。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与圣骸那冰冷、污秽、带着侵蚀和秩序压迫的力量截然不同!
温暖!是的,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温暖!
坚韧!如同历经劫火焚烧依旧不灭的磐石!
守护!带着一种母性般无私庇护的悲悯真意!
涅盘!蕴含着浴火重生、向死而生的磅礴生机!
这缕赤灰色的微光,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婴儿心口轻轻摇曳着,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灰白光幕的压制和无处不在的法则浊气。它像一层薄纱,温柔地覆盖在婴儿的心口,将那不断散发冰冷侵蚀气息的银黑烙印牢牢隔绝在心脏之外。
赤灰与银黑,在婴儿小小的身体上,形成了最直观、最震撼的对比!
疤脸的手指依旧按在那里,感受着那赤灰光芒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暖流,这股暖意甚至暂时驱散了他体内一丝秩序残毒带来的阴寒!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猛地抬头,对着光幕内所有呆若木鸡的流民,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看见了吗?!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蠢货!看清楚!!”
“这是灾星的力量吗?!!”
“这是守护!!是温暖!!是希望的火种!!!”
“是跟圣骸那狗屁邪光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吼声,伴随着婴儿心口那顽强闪烁的赤灰色微光,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流民的心头!
光幕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鼓噪、所有的恐惧叫喊,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剩下魔潮遥远的嘶吼,和那一点在污浊黑暗中倔强燃烧的赤灰微光。
一张张麻木、恐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惊愕、难以置信,甚至…一丝茫然无措的希望。
毒鹫脸上的怨毒僵住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脖子上的骨坠微微发烫。
圣骸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剧烈地波动着,兜帽微微抬起,似乎有两点冰冷、怨毒到极致的目光穿透阴影,死死地钉在婴儿心口那点赤灰光芒上!他握着骨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骨杖顶端的暗红晶石光芒急促闪烁,灰白光幕也随之微微震颤!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痛苦的阿石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胸口的灰黑色腐蚀痕迹如同活物般蠕动扩散,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苦蒲婆婆抱着他,发出绝望的哭嚎。
阿石濒死的惨状,婴儿心口守护的微光,圣骸那动摇的光幕……这一切,如同最尖锐的讽刺,将圣骸之前所有冠冕堂皇的“天罚”、“净化”谎言,彻底撕得粉碎!
营地的气氛,在死寂中,酝酿着更加狂暴的风暴。圣骸的狰狞,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显露在即将崩塌的信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