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绝人之路！”赵五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立刻对护卫道：“弃刀！我们迎上去，直闯仪仗喊冤！”
这是唯一的生路。郑家势力再大，也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攻击朝廷命官的队伍，尤其可能还是监察系统的官员。两名护卫瞬间领会，将横刀插入泥中，搀扶起赵五和柳蓁蓁，四人跌跌撞撞，不顾一切地冲向官道。
“冤枉！河南府尹郑家杀人灭口！”赵五用尽力气，放声高喊。声音在雨夜中传出老远。
官道上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护卫骑兵迅速上前，刀剑出鞘，将四人围住。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面色严肃的官员在随从簇拥下策马来到近前，厉声喝道：“何人喧哗？惊扰御史车驾！”
赵五扑倒在地，举起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县尉铜印（这是他身份的象征），高声道：“下官冯翊县尉赵五，携柳别驾之女，有郑家贪墨漕粮、谋害人命之铁证在此！郑家遣私兵追杀，欲夺证灭口，求御史大人救命！”
那御史目光如电，扫过赵五的官印，又看向他肩头仍在渗血的伤口，以及一旁虽狼狈不堪却气质不凡的柳蓁蓁，再听到“柳别驾之女”和“郑家铁证”数字，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立刻下令：“将几人护住，带入车仗！若有敢靠近者，以冲击官驾罪论处，格杀勿论！”
追兵的火把在远处逡巡不前，显然不敢与御史仪仗正面冲突，最终悻悻退去。
绝处逢生！赵五四人被安置在一辆马车内，得到了初步的治疗和照料。那位御史并未过多询问，只是确保他们安全后，便下令队伍加速前进，直奔洛阳城内的河南府衙。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赵五与柳蓁蓁在河南府衙的驿馆内，终于见到了闻讯赶来的柳别驾。原来，柳别驾接到飞鸽传书后，深知事态严重，连夜动身，并动用了在洛阳的所有关系。那位路过的御史，正是与柳家交好、素以刚正不阿着称的监察御史李栖筠。
“账册在此。”柳蓁蓁将那份用生命护住的油纸包，郑重交给父亲。
柳别驾迅速翻阅，越看脸色越是沉郁，最终一拍案几：“铁证如山！郑家此番，在劫难逃！”他看向赵五，眼中满是赞赏与后怕，“五郎，蓁儿，你们受苦了！此番立下大功，不仅扳倒郑家有望，更为朝廷清除一大蠹虫！”
然而，他话锋一转，语气凝重：“然此事牵涉极广，郑家在京中、在河南府根系深厚。仅凭此账册，恐难竟全功。需立刻密奏圣上，并联合朝中清流，共同发力。五郎，你需即刻随我返京，此番，我们要直叩天听！”
赵五心中波澜再起。他知道，最关键的决战时刻，终于要到来了。他不仅要将郑家罪证公之于众，更要在金銮殿上，面对郑家及其党羽的疯狂反扑。
离开洛阳时，阳光普照，与昨夜的腥风血雨恍如隔世。赵五与柳蓁蓁同乘一车，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知道，回到长安，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更为激烈、决定最终命运的朝堂风暴。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