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到了。
他悄无声息地贴近最外围的哨兵。
一只手从背后捂住口鼻,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精准地递出,刃尖自颈侧没入,悄无声息地结果了一个生命。
他将软倒的尸体轻轻放倒,继续向前。
第二个、第三个……他像一道死亡的涟漪,在阴影中扩散。
偶尔有士兵察觉到异样,就被飞刀钉穿咽喉。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一丝多余,每一步都踩在炮声的节奏点上,将杀戮完美地掩藏在战场的喧嚣中。
直到他摸到炮兵阵地核心,那些操纵着火炮的士兵才惊觉死神已至。
有人慌乱地去抓靠在炮架上的步枪,有人吓得僵在原地。
墨白动了,身形快如闪电,匕首划出冷冽的弧光,在炮位间穿梭。惨叫声被震耳欲聋的炮鸣吞没。
不过几分钟,炮声突兀的停歇下来。阵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只剩下十几头巨大钢铁巨兽,散发着余温。
墨白站在一片死寂中,面具下冰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阵地,确认再无活口。
大炮和炮弹都被他笑纳。
没了火炮的轰击,一营的压力骤减。
“把重机枪都给老子架上!”
那日勒见没了威力巨大的炮弹袭击高兴的大喊。
一营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
二十架重机枪,仅剩的十几门没良心炮全部摆上阵地,人数不够装备凑。
子弹如暴雨般飞向蜂拥的罗刹兵。炸药包嗵嗵嗵的飞起来,清空出一个又一个的圆。
天边露出一抹橙红,激战了一天一夜的两军停了下来。
几万罗刹兵倒在了依山而建的阵地前,土地已经改变了质地。
那不是泥土,而是一种由黑红色黏稠物、碎布和金属片混合而成的新的物质。
几万个曾经是罗刹兵的东西,现在成了这物质的一部分。
分不清哪是胳膊,哪是腿。
它们被子弹、炮弹和炸药包用巨大的力量揉搓在一起,像一锅被熬过头了的、凝固了的粥。
硝烟是这锅粥的底火,那股子焦糊的肉味儿,混着火药的冲劲儿,直往你鼻子里钻,顶得你脑门子发晕。
让你分不清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炮弹可是个手艺不咋地的厨子,把一切都弄得过分熟烂。
一群乌鸦仿佛黑袍子的判官,迫不及待地落了地,它们迈着庄严的步子,在杯盘狼藉的盛宴间踱步,挑剔地选择着最肥美的部分。
太阳像个喝多了的醉汉,涨红着脸,勉强从烟尘里探出头,给这盛宴打上一道油腻腻的、魔幻的光。
马克西姆猛的醒过来,大声喝问:“枪声怎么停了?”
参谋长麻木的揉揉眼睛,“四万正兵全部阵亡……”
马克西姆的眼角抽了抽。
该死的英国佬马克沁不仅发明了这款臭名昭著的寡妇制造机,还改变了战争的进程。
他猛的站起来吼道:“命令辎重营、炊事营马上发起冲锋,近卫师和警卫营随后跟上,与这个魔鬼决战!”
“这太疯狂了,陆军部不会放过我们的!”瓦西里耶维奇激动的大喊。
马克西姆掏出手枪顶在瓦西里耶维奇的额头,“去传达命令,否则我将以战场抗命的条例枪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