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脸含笑意的走了,一条生命悄然逝去。
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眼泪大颗滚落,哽咽着转身拿过一块白布蒙在伤员身上。
看熟练程度不是第一次。
徐文洁的手掌抚过伤兵的双眼,让它永远闭上。
她没时间感伤,又有伤兵进来,白酒、刀、镊子,机械的取出弹头,做完一场粗糙的手术。
她走到水盆边,将双手浸入冰冷的水中,仔细搓洗着指缝里的血痂。
水很快被染成淡红。她望着那盆水,有瞬间的失神,但随即甩了甩头。
这一天经历的生死,比她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都多。
窗外,天色渐暗。
有人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浮尘与药粉混合飞舞。
徐文洁直起酸痛的腰,环顾四周。
孩子们的脚步变得踉跄,妇女们的脸上写满疲惫,但没有人停下。
她走到学堂门口,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山风,山下的枪炮声还没停。
她转身,对屋里所有忙碌的身影,也对自己说:
“不能停,咱们多忙活一刻,就能多拉回一条命。”
山下的破虏军和罗刹军已经杀红了眼,没人退却。阵地前几平方公里的平原已化作一座沸腾的血肉熔炉。
数万罗刹士兵仿佛被驱赶的灰色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持续不断地撞击着破虏军的防线。
他们似乎已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疯狂的冲锋本能。
军官的嘶吼将这些活人变成一股股毁灭性的洪流。
而破虏军的阵地,则像黑色礁石般屹立不倒。
尽管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整座山体早已被改造成一座死亡的堡垒。
每一次罗刹兵潮的涌动,都会触发致命的回应。
“司令官阁下,我们已经阵亡了两万多士兵,还要继续吗?”
瓦西里耶维奇看着阵亡名单惊惧无比,死了这么多的战士依然没攻陷破虏军的阵地。
“我们难过,破虏军更难过!”
马克西姆冷硬的说:“他们一天消耗了多少炮弹,多少子弹?死了多少士兵?
如果我们放弃,这两万多士兵的阵亡将没有任何价值!”
“那如此巨大的伤亡,我们怎么向沙皇陛下解释?”
“那个魔鬼在那里,一切都可以解释!”
马克西姆随手那份阵亡名单扔进垃圾桶,“库罗帕特金和维特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可他们都死在那个魔鬼手里。
只要能杀了他,陛下非但不会怪罪我们,还会重重的奖赏我们!”
“可我们的任务是防范日本人,部队打光了怎么办?”
“日本人,哼哼,不过是一群丑陋的侏儒,他们不敢进攻我们的!”
“天黑了,还要打吗?”
“打!明天再派上我们的近卫师,一举击溃他们!”
马克西姆对自己的战术自信满满!
何况死几万农奴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