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王雨萱捧着温热的食盒,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昨日在鼓楼顶的寒风中苦等整日,染了些风寒。
她正微微出神,窗外陡然传来鼎沸的人声、杂乱的脚步声和兴奋的呼喊,引得她好奇地掀开了窗帘。
“玉面阎罗被逮到了!”
“几千洋兵都奈何不了他,新军就能抓到?”
“你懂个屁!袁大帅请了龙虎山的道法高人,破了他的妖法!
没看见吗?关在铁笼子里,上不挨天,下不着地,再大的神通也废了!”
“嘿!还真是!”
这几句议论如同冰锥,刺入王雨萱耳中。她只觉眼前一黑,怪不得他昨日没来……原来是被抓住了吗?
她强稳住几乎要晕厥的身形,颤声吩咐车夫停车,不顾一切地下了马车。
周遭人群如潮水般的议论更是让她如坠冰窟,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
“快!追上那队伍!”
她声音发颤地命令车夫,马车艰难地跟着那支重兵押送的队伍。
她下了马车急切地试图靠近,那个被黑布严密笼罩的巨大铁笼。
试图从中窥见一丝痕迹。
哪怕是听到一点声息。
然而。
那里只有死寂,仿佛关押着一片虚无。
泪水无声地串串滑落。
忽然。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从旁伸来,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啊!”
王雨萱惊得低呼一声,猛地扭头——
只见一顶压低的黑色毡帽下,那双她无比熟悉的、明亮眼睛,正带着温暖笑意望着她。
是墨白!
她激动得几乎要尖叫。
慌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泄露出一丝声响。
墨白对她笑笑,随即拉着她穿过熙攘喧嚣的人群,很快便登上了寂静的鼓楼。
直到确认四周再无旁人,王雨萱再也抑制不住翻腾的情绪,猛地扑进墨白怀中失声痛哭。
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宣泄出来。
“公子……奴家……奴家以为你……”
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墨白轻轻环住她颤抖的肩膀,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你看,我没事。”
王雨萱却只是将他抱得更紧,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仿佛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化作幻影消失。
他的体温和真实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才让她一点点从冰冷的绝望中回暖。
良久,王雨萱的哭声才渐渐止息,变为低低的抽噎。
她不好意思地从墨白怀中抬起头,眼圈鼻尖都哭得红红的,像只受尽了委屈的小兔。
“那……那笼子里的是……”
她哑着嗓子问,依旧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一个替死鬼罢了。”
墨白语气轻松的笑了笑,“袁项城倒是好算计,既拿了人交差,安抚了洋人和朝廷,又全了他的威风。”
“那他不怕被拆穿吗?”
“他不说,我不说,谁会拆穿?”
“公子为何不会拆穿?”
“因为他付了我二十万两银子和两千匹战马的封口费。”
“这么多钱?”
王雨萱能猜到这其中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她没再问而是话锋一转,“公子手上可是有几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