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冷冷地凝视着古月娜，眼中充斥着森然的杀意。
她几乎可以肯定，苏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绝对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不可原谅。
绝对不可原谅。
我要杀了她！
古月并没有理会千仞雪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她只是怔怔地望向苏凌。
那个曾经冰冷无情、在新婚之夜将长剑刺入她心脏的男人。
此刻却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般，痛哭流涕。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凌。
记忆中的他，总是漠然俯瞰一切。
即便置身于生死绝境，也从未流露半分软弱。
可眼前这个彻底崩溃、连灵魂都在颤抖的身影，竟让她感到一种陌生而尖锐的心痛。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一旁泪如雨下、悲痛欲绝的叶婉清。
那张熟悉的脸，那一声声心碎的呼唤，仿佛一把无形钥匙，骤然撬开她刻意遗忘、强行封印的记忆之锁。
轰——！
一股不属于此世的记忆洪流，蛮横地冲垮她勉强维持的冰冷堤防。
在她浩瀚的识海中，轰然炸开！
……
天斗城烈焰焚天，浓烟蔽日。
城墙大片崩塌，昔日繁华的街道，早已沦为一片炼狱。
惊恐的人群哭嚎着、推挤着，不顾一切涌向尚未完全封闭的城门。
叶婉清跌跌撞撞地逆着人群前行，脸上混着泪痕与黑灰，眼神却执拗得近乎疯狂。
她推开沿途逃命的人，嘶声呼唤，声音破碎却锥心刺骨：“凌儿……你在哪儿？应娘一声啊，凌儿！”
她抓住每一个能抓住的人追问，从溃散的士兵到逃难的平民。
换来的只有惊恐的摇头与粗暴的推开。
她甚至扯住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军官，指甲掐进对方臂膀，哀声求道：“求你！帮我找我儿子！他是苏家少主——苏凌！”
军官麻木地甩开她，嘶哑喊道：“苏凌？失踪多少年了，早该死了！”
“醒醒吧，叶夫人！镇渊王战死，天烬斗罗陨落，苏家已经没了！逃命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扎入人潮。
叶婉清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却没有倒下。
“不……不可能！我的凌儿不会死！他一定还活着……他在等我……”
她甩开一名想要拉她逃命的妇人，更加不顾一切地冲向魂兽嘶吼最密集的皇宫方向！
……
皇宫前的广场已化为修罗场。
巨大爪痕撕裂地面，几头十万年凶兽正围着一道渺小身影，发出戏谑而残忍的咆哮。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重压。
泰坦巨猿的重力领域。
叶婉清被死死压在地上，宫装裙摆早已被鲜血染透。
可她仍旧死死望向皇宫深处。
那个微弱生命气息却牵引她全部神魂的感应方向。
“凌儿……娘来了……别怕……”
她喃喃低语，声音微弱，却带着令人心碎的执念。
“啧啧，这就是苏战天的女人？”万妖王阴冷嗤笑。
“苏家……可杀了不少我们的同胞。”
赤王三颗头颅晃动，中间那颗喷出硫磺气息，声如破锣。
“别太快弄死。人类压迫我等万年，今日，也该让他们尝尽绝望。”
帝天冰冷的金色龙瞳扫过叶婉清，如同俯视蝼蚁，未带一丝情绪。
他的目光似乎掠过皇宫深处，落向某处不起眼的墙角阴影。
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
而就在帝天目光尽头。
一片半塌的宫墙阴影下，一道身影正死死贴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