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它能吸收回声(1 / 2)

我叫顾南城。

手里捏着块皮屑。刚从胳膊上掉的。

那肉瘤长了十八年。今天洗澡,搓掉一块。

灰扑扑的,像晒干的痂。

指尖发疼。不是割伤。是那东西在烧。

台灯拧到最亮。皮屑放玻璃片上。显微镜压下去。

芯片。小得像粒盐。

金属边硌破我指甲。

哆嗦着摸出旧录音机。爹留的那台。线都快烂了。

芯片塞进去。

“咔哒。”

爹的声音冲出来。烟嗓裹着电流,扎得我耳朵疼。

“共生体在你十八岁会觉醒。”

肉瘤突然跳了下。在胳膊上,跟脉搏反着劲。

“它能吸收回声。”

窗外有车开过。远光灯扫过墙,影子晃得像鬼。

“别信委员会。他们要的是毁灭世界的武器……”

“砰!”

枪响劈了耳朵。震得录音机都抖。

接着是肉瘤的动静。不是现在胳膊上这种跳。是更沉的,“咚咚”的,像敲鼓。

然后没声了。

录音机“滋滋”响。

我盯着胳膊。肉瘤红了,烫得能煎蛋。

门被砸得哐哐响。

“沈墨!开门!委员会的!”

心脏撞得肋骨疼。

抄起台灯砸向窗户。玻璃碎的脆响混着门外的吼声。

胳膊上的肉瘤突然缩了。像被吸进去。皮肤凹下去一块,冷风钻进去,冻得我打颤。

“再不开门强制闯了!”

摸到床底的刀。生锈的,爹以前劈柴用的。

门缝里塞进张纸。委员会的徽章晃眼。

“沈墨,配合检查。你父亲涉嫌窃取机密,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协助?爹十年前就没了。火灾。烧死在老房子里。

我舔了下嘴唇。咸的。汗。

“里面的人听着!倒计时!三!”

肉瘤又跳了。这次带着吸力。窗外的汽车鸣笛声突然变远,像被什么东西吞了。

“二!”

刀握得更紧。掌心黏糊糊的。

“一!”

门被撞开。三个黑制服扑进来。皮鞋踩碎玻璃,“嘎吱”响。

为首的那个盯着我胳膊。“把袖子卷起来。”

我后退一步。撞翻了椅子。

“沈墨,别逼我们动手。”他掏出手铐,金属反光刺眼睛。

肉瘤猛地发烫。

隔壁楼的狗叫声突然没了。像被掐断了脖子。

黑制服们脸色变了。“不对劲。”

我突然能听见他们的心跳。三个,都乱了节奏。

“抓住他!”

刀挥出去。没砍到人,劈在门框上。震得我虎口发麻。

转身往阳台跑。栏杆锈得厉害,一掰就掉。

跳下去。三楼,震得膝盖钻心疼。

身后有枪声。子弹擦过耳边,打在地上,溅起的石子崩到我脸。

“追!”

跑。胡同里的垃圾桶被我撞翻。馊臭味裹着风扑过来。

肉瘤在吸声音。汽车喇叭、警笛、甚至自己的脚步声,都像隔了层棉花。

拐进死胡同。墙高得要命。

黑制服追上来了。喘气声粗得像风箱。

“跑啊?接着跑。”为首的掏出电棍,滋滋冒火花。

我后背抵着墙。冷,硬,还掉灰。

电棍戳过来的瞬间,肉瘤突然炸开吸力。

电棍的滋滋声没了。黑制服愣了下,手里的东西就像废铁。

“什么鬼……”

我扑过去,抢过电棍砸他脸。听见骨头响。

另两个扑上来。我抬脚踹中一个的肚子。他弯腰的瞬间,我听见他兜里对讲机的声音。模糊的,像在水里泡着。

“目标在西区胡同,请求支援……”

肉瘤又吸。那声音彻底没了。

我拽起地上的板砖,拍向最后一个人的头。

血淌下来,滴在我鞋上。热的。

跑了不知多久。肺像要炸。

躲进废弃的地铁站。霉味裹着潮气,钻进鼻子。

靠着墙滑坐下。胳膊上的肉瘤消下去了,留个红印,像块胎记。

摸出录音机。爹的声音还能倒带。

“别信委员会。他们要的是毁灭世界的武器……”

武器?是说我胳膊上这东西?

十年前的火灾。爹为什么会被烧死?他不是在研究什么植物标本吗?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很轻,像猫。

我捏紧板砖。

一个影子晃进来。瘦得像根杆,穿件破夹克。

“沈墨?”

声音耳熟。

他走近了。路灯照出脸。是阿哲。初中同学,后来跟人混社会,听说进过局子。

“你咋在这?”他叼着烟,火光明明灭灭。

“躲人。”

他往我旁边一坐,烟味呛得我咳嗽。“躲委员会?”

我猛地转头。“你知道?”

他嗤笑一声,弹弹烟灰。“整个区都在传。说沈老头的儿子是个怪物,身上长了不该长的东西。”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他们找你,是为了你爹留下的东西吧。”阿哲往地上吐了口痰,“当年你家着火,我就在附近。看见委员会的人进去过。”

脑子“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

“我说,火灾前,有黑制服进过你家。”阿哲戳戳我胳膊,“就长这玩意儿的地方?”

肉瘤突然又烫了。

阿哲的声音变远了点。他自己好像没察觉。

“我当时蹲在墙根抽烟。看见三个黑制服,抬着个箱子进去。后来就着火了。”他挠挠头,“本来想报警,被我哥按住了。说那伙人惹不起。”

我想起爹的录音机。还有那芯片。

“你知道他们抬的箱子什么样吗?”

“黑的。挺大。上面有个徽章,跟委员会的一样。”阿哲突然压低声音,“我还听见里面有动静。像……心跳。”

肉瘤跳了下。跟他说的节奏对上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阿哲拽起我。“走!从地道跑。”

地道口在站台尽头。盖着块铁板,锈得粘手。

掀开的瞬间,一股腥甜味涌出来。像烂掉的水果。

地道里黑得像墨。阿哲打着手电,光柱晃得人眼晕。

脚下黏糊糊的。不知道踩了什么,软的。

“这路能通到城外。”阿哲的声音在前面飘,“我以前跟人偷东西,常走这。”

我跟在后面。胳膊上的肉瘤时不时抽一下。周围的声音都被滤掉了,只剩下我们的脚步声,还有……别的动静。

很轻的,“吧嗒,吧嗒”。像有人在舔东西。

“你听见没?”我拽住阿哲。

他停住。手电扫过去。

地道壁上有东西在爬。白花花的,细得像线。

“操。”阿哲骂了句,“是寄生虫。这地方潮,多的是。”

那些东西突然停了。齐刷刷转向我们。

肉瘤猛地发烫。

“跑!”

我俩疯了似的往前冲。身后传来“簌簌”的响声,像潮水追过来。

阿哲突然惨叫一声。手电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光柱里,他的腿上爬满了白线。正往肉里钻。

“帮我!”他抓着我的裤腿,指甲都快嵌进去。

我摸出刀,劈向那些东西。刀砍下去,像切在果冻上。

肉瘤的吸力突然变大。周围的“簌簌”声没了。那些白线软了下去,掉在地上,化成水。

阿哲瘫在地上,腿上留着血洞,往外冒黄水。

“这到底……”他话没说完,眼睛突然直了。

他盯着我身后。

我转身。

地道尽头站着个人。黑制服,手里拿着枪。